完好的眼睛。 极细极长的伤口,平整光滑,这世上能造成这样伤口的剑实在不多,能有这等功力的人更少。 “可惜楚墨白这一剑没有把我杀死。”他冷笑,拳头捏得脆响。 朔月剑出击从不落空,虽然没有杀死他,但剑气伤了他的眼睛,这一生都莫想再复明了。 江重雪内息翻涌,牵扯了伤口十分的疼,但心更疼,“我以为你死了。” 江重雪不说话,把身体绷得很紧。 “我在乱葬岗的尸堆里翻遍了每一具尸体,金刀堂一百零三口,我翻到了三十六具,剩下的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有些被枭首的我只找到了头颅,有些只找到了身体,拼凑起来,也不过是三十九具。我找了三天三夜,又在金刀堂里枯等了三个月,我想若是有人还活着,必定会回来的,可是我一个人也没有等到。” 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连周梨都没有。 此刻说出来,那些或惊惧或狰狞但皆布满血污的脸重现了,而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疯了一般地在尸堆里徒手扒开每一具腐臭的尸体,任凭血水污泥沾了满身。 周梨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很久,她感到他逐渐平息下来,但依然扣紧了她没有松开。 江重山看不到,但他的声音掺了泥沙似的,让人透不过气,脸上的表情不比江重雪好上多少,“我养了一年多的伤才回到金刀堂,这里早已人死楼空,神龛上的骨灰坛子和牌位我也不知是你摆上去的,只当是金刀堂还有弟子活着,曾经在我养伤期间回来收敛了同门的尸骨,所以我一直在此等人归来,我想,不管是谁,能回来一个也是好的。我还当在我死之前都等不到了。” 他拽紧江重雪半副衣袖,“重雪,你回来了,很好,很好。我总算没有白等。” 江重雪的目光重新掠回到他脸上,顿了顿,终是问出了口:“大哥,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江重山把唇抿成一线:“这不重要。” 都已经伤成了这样,还不重要么。 江重雪拍桌道:“你脱了衣裳给我瞧瞧。” 江重山平静地道:“没有这个必要。”他换了话头:“方才与你对招,这几年你长进了不少,刀法已有九成的火候了。” 周梨这时问道:“江大哥,你方才使的是什么内力,十分怪异,不像是寻常的武功。” 江重山哼了一声,唇角弯了弯,“我还没问你,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使的是什么武功,这般厉害。” 周梨笑了笑,“江大哥承让而已。” “我与人动手,从不承让,”他脾气简直比江重雪还差,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重雪在一起?” 周梨看了看江重雪,“重雪哥哥是我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江重山哼了一声,明显觉得周梨在糊弄他,“成亲了吗?” 周梨身子一歪,脚底打滑。 江重雪便细细地把这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他听,从捡到周梨开始,再到与青城派结了梁子,然后是叶家兄妹,再是被楚墨白打伤,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梅山绝谷之中过了四年。 就怕遗漏了什么,他说的极其详细。 这一说来,就是大半天的辰光。 周梨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屋子,把这团聚的时光留给他们两兄弟。 她寻到厨房去煮茶。 东西都是现成的,灶台上很干净。 她先把泥炉子搬出来,取了茶锅刷净放在炉子上烧水,然后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等着水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