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白的眼睛因为死死锁在轿子里的秦桧身上,因而被打偏了剑锋,转眼手臂上就被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剑口。 他捂着伤口后退,立在风沙中不动了。 楚墨白是第一个上的,誓死不休地也要杀死秦桧,关键时刻,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脸色冷却下来,冰凉凉的,冷幽幽的。 叶水好不容易地纵到了他身边,见他薄薄的唇在轻轻抖动,以为他伤得很重,猛地扣住了他肩膀。 但楚墨白对自己的伤视若无物,他嘴巴里传出很轻的字语,叶水大声道:“你说什么?” 楚墨白一瞬抿紧了唇,然后,他道:“轿子里的人不是秦桧。” 叶水以为听错了:“什么?” 楚墨白猛地看向她,眼神比他手里的剑还要厉上几分:“轿子里的人不是秦桧!” 叶水惊愕:“不是秦桧,那是谁?” 能让那八人誓死保护的,只有秦桧,如果轿子里的人不是秦桧,还能是谁。 楚墨白捏紧剑柄,骨节都要断裂。 他不知道轿子里坐的究竟是谁,但他知道那人绝不是秦桧。 秦桧是一介文官,他根本不懂武功,但是那轿子上下左右不停地晃动,若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坐在里面,早就被晃得摔出来了。 但是坐在轿子里的人,屁股牢牢地黏在位置上,保持着合目端坐的姿态,动也不动,毫不合理。 坐在轿里的人是有武功的,也许武功还不比抬轿的八人差。 楚墨白本来亮得出奇的眼睛迅速灰沉下去,他以为今天他可以杀了秦桧的,他已做好霍出这条性命的准备要杀了秦桧,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 秦桧根本不在这里,这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用这八人吸引注意,让秦桧在天下人的追捕下逃脱。 那么,此刻的秦桧究竟在哪里。 楚墨白的思绪忽然中断,看到一名轿夫一剑挑开两人的喉咙,招式犀利,起剑的动作极是漂亮。他嘴唇开合一下,未免更多伤亡,转过身拦阻那些还在蜂拥追捕轿子的人:“别去,轿里的人并非秦桧!” 大多数人的反应与叶水一致,惊奇地看着他,以为他说梦话。 有人快语如珠地大喝:“什么不是秦桧,怎么会不是秦桧?!” “我肯定,”楚墨白血色斑驳的脸被风沙磨得都出了血,他尽量把声音提高,让每个人都可以听到,“秦桧没有武功,但你们看那轿子里的人像是没有武功的么。他绝不是秦桧。” 众人语塞。 这说法倒也不是不成立,而且颇有道理。 但是,此刻说出来,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每个人激昂的情绪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眼见那轿子越走越远,就快要追不上了。 还是有人不信,抱着侥幸心理地道:“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万一他就是秦桧,岂不是放虎归山?” “对!”一个后辈怒目圆睁,“不是秦桧那八人拼死护着他做什么,我觉得他就是秦桧!你别挡路,我一定要杀了秦桧这奸贼!” 楚墨白没拦住,看着这后辈风驰电掣地在风里运着轻功往前方纵身。 “不管是不是秦桧,”一边有人提醒,“前面还有江湖同道在死守,我们不该放着他们不管,就算真不是秦桧,也该告诉他们一声。” 说着,这人追着那后辈的影子去了,他去后,一群人犹犹豫豫,一些留在原处不动,一些则继续追赶轿子。 轿子已经驰到了那条窄巷里,轿夫足不点地,像是神仙一般,扛着这极重的八抬大轿,凌空而走。 面前不远处,酒香十里的幌子卷在风中,幌子下面已等了不少人,齐齐把兵器横在胸前戒备着,眼睛里都充了血。 但那轿子浑然不惧,如入无人之境。 出关。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离开玉门关。至于这些人,不过和这风沙一样,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