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金光正色:“她是我师父。” “那又如何?”陈宛清秀的眉眼眨了几下,“你早已出师,已经可以独担大任了,为何还要总是等着你师父的回应呢。让我告诉你,她不会再回应你了,现在也好,将来也罢,她都不会再回应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一切,你都要自己做主。” 莫金光被他的话说得恍惚,陈宛道:“但你要记着,她虽不会再回应你了,却永远是你的师父。她依然关心你,爱护你,这是不会变的。” 莫金光脸色变化了一会儿,忽然向他抱了抱拳,连忙牵出他自己的马。 陈宛听到马蹄哒哒地向着山下追赶而去,温柔一笑。 先行的几人还在半山腰上时,莫金光从后面驱马赶来,勒住了缰绳,做出某种重大决定般地说:“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花素素微微扬起眉宇,也不说好不好:“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去,还是‘要’和我们一起去?” 莫金光嘴角一扬:“对,我是要和你们一起去。” 花素素笑了:“那就莫耽误时辰。我们走。” 莫金光心里有什么东西真正融化了,但没有消失,而是融进了他的血脉,就此永远奔流在他的身体里。 他有了无比的坚定和勇气,再无犹豫之色。 这是宋绍兴三十七年四月初五,大地正暖的深春,一切都是生机勃然的模样。 宋绍兴三十七年四月三十,远赴金国斩杀秦桧的八人已抵达金国国都会宁府,乔装入城。 宋绍兴三十七年五月初九,八人终于在会宁府内找到秦桧踪迹。 五月十五,月黑风高之夜,秦桧从金国皇宫离开,八抬大轿在夜色里轻轻摇摆,月色不甚清晰,是模糊的,隐在云层雾霭之间。 坐在轿子里的秦桧合目养神,直到摇晃的轿子突然停下,停得太快,让他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那双精明的眼睛便睁开了。 “丞相安坐。”轿子落了地,外面的轿夫对他说了这四个字。 这轿子是铜墙铁壁,秦桧并无惧怕,眼帘再度合起。 月色下尘世一片寂静,有风轻淌。 八名轿夫现在余下七名,另有一人,慕秋华站在轿子旁。 他穿一身混黑的衣裳,在杀气顿起的夜色里,神色带着微微冷意,鲜艳的唇依旧勾着轻微的弧度,那只缺了两节的手指在杀意蔓延的微风里蜷起。 八个人影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那白衣人站在最前面,拦住了这轿子。 原本这轿子畅行无阻,不至于因为一个人而停下,但这白衣人的手犹如蕴藏乾坤,轻挥之下,迎面便是一阵厉风,那些轿夫的脚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夜月皆是凄清,此次杀人之行,未达目的,不得而归。 后来江湖上被无数人惊叹和感慨的这次杀人之行,除了江重雪周梨与莫金光三人外,终无人再知道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而这三人至老死也未对此多说一句。 不知是谁先出手的,又也许无人出手,只是一片枯叶落地,或是一声咳嗽,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十六人同时拔起身子。 杨亭坚等五人固然是当年江湖上的传奇,但对面那七名轿夫,也是埋藏在深渊底下的潜龙,那龙曾被这世道天下所伤,故从此隐匿在黑暗的深渊里,为了一个古怪到世人难以理解的目的而保护着这浑浊的黑暗。 这里的五人是光明,也曾被这尘世所伤,现在只剩下了孑然的一身,还有一把被诅咒了一生孤寂的剑,一只断掉的手,以及几颗孤愤苍凉的心。 这十二人,无论是光明也好漆黑也罢,都已经不再背负显赫的声名,不再有江湖名宿的头衔,江湖上的新一辈论及这几个名字,也许都要想一想才能记起那些蒙了尘的传说。 如今他们只是凡人,皆为坚持自己心底最后的一点“执”。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