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邵元康所说的“那种货色”,提起心神,走进门内,去见邵元康那位在木行道法上造诣非凡的道侣。 抬眸的第一眼,她便是一怔。 在沈如晚的想象中,邵元康的道侣应当是位实力强大的女修,结合他之前提到的身体不好,也许是受了伤,留下了沉疴痼疾。 可她没想到,邵元康的道侣,根本就不是人。 面前的女人衣袂飘飘,裙带飞扬,温婉大气,美得不似凡人。 青萝做她衣带,白雪为她做裳,山风袅袅环伺她青丝,初阳灿灿衬她环佩,她站在那里,便叫人觉得这方天地也为她臣服。 唯独美中不足,又或者是让她超然脱凡的是,她的身形近乎透明,明明昧昧的阳光穿透她的身影,直直照在地面上,透过她的身影,可以直接看清她身后的景物。 这可不是什么受了重伤的强大女修。 沈如晚愣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朝邵元康看了过去——邵元康的道侣,竟然是这钟神山中的精怪不成? 这,这…… 她可真的没想到啊。 “沈道友,你好。”精怪般的女人莞尔,朝她温柔地点头,“我是钟盈袖,阿康的道侣。” 不管对方是人还是精怪,礼貌地打招呼,沈如晚自然都会待之以礼。 再惊讶,她也颔首回以致意,“钟道友。” 既然肯叫道友,那就是不会觉得精怪低人一等了。 邵元康的神色陡然一松,随即便笑了起来,“我早就说了,沈师妹不是那种傲慢的人,必定不会大惊小怪的,只怕是羡慕我能找到你这么好的道侣还来不及。” 钟盈袖微微笑了。 她没接邵元康的话,而是望着沈如晚,温和地说,“道友勿怪,阿康这些年来远居钟神山,和从前旧友大多不联系,实在想念,就把你请来了,希望我没有吓到你。”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和一个精怪在一起的,虽然修仙界对妖修精怪也算一视同仁,并不滥杀,但绝大多数修士还是倾向于和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凡人,也好过道侣是鸟兽花木成精。 非我族类,终究难以接纳。 从前邵元康也见过几个旧友,只是稍一试探后,发觉对方难以接受精怪、并不认为精怪同人一般地位,便绝口不提把对方带回山庄做客的事。 一次两次后,他便不再主动和旧友联系了,深居简出,与过往生活断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委屈你了。”钟盈袖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很温柔地在邵元康脸边抚过,沈如晚惊觉她身上竟有一线慈蔼包容的神性在,不似寻常精怪,“也亏得沈道友心胸开阔、一视同仁,阿康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这话说得仿佛沈如晚立刻跳脚,怒斥邵元康糊涂、竟和一个精怪结为道侣,那才是应该的一般。 钟盈袖不由笑了。 “沈道友,我在这钟神山诞生也有好些年了,你猜我见到的修士里,有多少是真正把我当成同修士一样的人,又有多少人心里,精怪终是异种,不能和修士相提并论?”她说起这些来,一样很温柔,没有半点愤慨,“能一视同仁的,终究是少数啊。” 沈如晚不由默然。 “好了好了,既然沈师妹不是那等自高自大的人,那咱们皆大欢喜,何必再说那些叫人扫兴的家伙?”邵元康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沈师妹,我还没问过你,来钟神山是有什么事要办吗?倘若趁手,我们夫妇也能帮一把——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盈袖醒了,她比我强何止万倍,在这钟神山里,不是我吹,你可是比不了她的。” 钟盈袖只是温和地望着他。 “你呀你。”她虽然像在数落,可语气里没有一点责备,“你就可着劲给我吹牛吧。” 沈如晚不由在心里揣测钟盈袖的跟脚——到底是什么精怪,能让邵元康说出这样自信满满的话?看钟盈袖的模样,似乎也并不觉得邵元康说的有什么不妥。 可惜,贸然问人家究竟是什么东西成精,实在是太过失礼,否则她非得问一问不可。 她沉吟了片刻,正好将她的来历顺势说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