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最先开口也是最先出来的那个药人听见这话,竟也不悦起来,回过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当初不也是你说,陈先生身不由己,和我们一样不自由,怪他做什么?怎么现在人家把你救出来了,你反倒说人家坏话?” 另一个药人半点不示弱,“当初我是真以为他没办法帮我们,可现在你们都看见了,他是有办法让我们逃出来的,只是他为了自保,不愿意帮我们,就拿我们的命去换他自己的安稳!他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装和善?我不骂他这个自私的懦夫,难道还要谢他?呸!” 沈如晚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只觉万般滋味到心头,难堪极了。 这难堪既是为了陈缘深,也为她自己。 为什么偏偏总是她摊上这样的两难? 可当真遇上,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可以半点不在乎旁人的猜疑和恶意揣度,反正她都习惯了,可陈缘深是她仅有的亲故。 最先开口的药人紧紧皱着眉,其实细看去,他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只是因为被当作药人种过七夜白而形销骨立,一时看不出年纪罢了。 “虽然他是有些对不起我们,但最终还是冒着危险救了我们……”说到这里,竟也似是说不下去了,梗在那里,望向沈如晚,神色复杂,“他拿了个匣子一样的法宝,跟我们说这东西能够让其他人查探不到我们的踪迹,让我们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沈如晚微微蹙起眉。 她抿着唇重复,“匣子一样的法宝?” 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忽而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来,几乎失了所有条理,在周身寻了半天,只为去寻方才把东西放在哪里了,可哪也没找到,还是身侧曲不询一伸手,递到她眼前,掌心托着一方镜匣,正是收容了上代山鬼元灵的那一方镜匣。 沈如晚想也没想便将那镜匣举了起来,“是这样的镜匣吗?” 最先开口的少年药人凝眸看了一眼,“就是这样的!” 陈缘深竟不声不响地拿到了一方镜匣。 可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若镜匣里没有山鬼元灵,又怎么能隔绝翁拂的探查? 沈如晚唇瓣止不住地颤抖。 “那他人呢?”她急迫地追问,“他和你们一起出来了吗?” 最先开口的少年药人摇摇头,欲言又止,“他说他得留在那里,才能一直隔绝查探,让我们先走,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出来。” 陈缘深拿着镜匣留在灵女峰里了。 方才灵女峰巨变,他一个没多少自保之力的普通灵植师,能怎么从里面出来?山崩地裂,他就在正中,又怎么在里面保住自己的命? 沈如晚颊边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了。 她呼吸一滞,怔怔地望着少年药人,半晌没说话。 “你居然还有这好心肠去担心他?”方才让沈如晚清理门户的药人嗤笑,“你被他种了花,不恨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担心他?一身耗子命,却去操心猫。他拿着那么好的宝贝,谁信他没点自保之力啊?他那种懦夫,要不是确定了自己能活,怎么可能来救你?说不定比你我走得还快——你真信他会留在原地给你断后啊?” 这话并不好听,可却像是忽而给沈如晚注入了一腔希望。 她猛然攥紧了手里的镜匣,抬眸望向曲不询,眼瞳里像是升起一股几乎慑人的光芒。 “我要找他。”她说,声音不自觉地冷凝,可望着他,又顿了一下,“我没灵力了,你能帮我吗?” 曲不询眉头紧锁。 他望向沈如晚苍白的面颊,对上她那双几乎满是希冀的眼睛,沉默。 “沈如晚,”他低声说,“你神识早就透支了,现在强行催动,一不小心是会要命的!” 沈如晚想也没想。 “我会小心的。”她断然说,“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不过是个精巧些的法宝罢了,我怎么可能受伤?” 曲不询本来只是皱眉,听她这般不当回事,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你不会受伤?那你现在灵力和神识是怎么透支的?”他声音沉冷,每个字都仿佛强行抑制着怒火,“你师弟的性命安危重要,你自己就不值一提是吧?”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