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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我家十九亦为一美人啊……不过一个妾而已,也值得你如此放在心上?”

    “从母哄我呢,我哪能和孟姜比?”陈十九摸摸自己的颊,怅然若失:“从母,见过孟姜,我都不敢照镜子了。”

    “十九!”辛姨不赞成地瞪甥女,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从‘琨舍’旁过了。没想到竟然遇到孟姜姊妹。

    辛氏刚想开口教训两句,陈十九倒先自解了:“不过,姨妈说的也不错。只可怜……如此风姿如此美貌,又是一国王主所出,堂堂贵女,却做了‘妾’。”

    “齐王室作此安排,摆明欺负人家孤儿无依无靠嘛!从母想呀,另一个楚王主虽说也没当上正妻,好歹还捞个‘媵’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为朝廷承认。而孟姜季姜呢……”陈氏十九长吁短叹,唏嘘不已:“妾乃贱流,妾……乃‘贱’流呐!”

    很难得的,辛姨妈这回没驳斥不懂事的甥女。

    就事论事,辛氏对齐王族的做法同样不能理解。

    即使女孩们的父母都没了,凭借如此出类拔萃的美貌,寻个齐地豪强或富家嫁出去很难吗?何至于送入京城,做一名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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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的传话,与王主静没什么干系。

    ‘皇太后总是这么宝贝阿娇!小姑命真好……’靠边坐的刘静百无聊赖,四下瞄看,视线于无意间落在小姑的裙服上。

    陈娇今天穿的曲裾是绮丝的,雨后深红蔷薇一般的颜色;绕身三圈,长可曳地。

    裾袍的主料通体不见纹饰;唯在袖口、领口还有下摆处,用与主料同底色的深红蜀锦缘了边。锦缘上以玄色和暗红色的丝线绣出大大小小的蛟龙,在层层流云中穿梭飞腾。

    ‘活灵活现!这些蛟和龙,仿佛下一刻就能从锦料中飞出来!’欣赏着赞叹着,突然,王主静凝眸:‘咦?好像不是纯色唉……’

    匆匆几眼,人们很容易以为陈娇的曲裾是一抹色;其实,不然。

    丝绮上实际铺满了团团云纹,期中许多缠枝的芍药、桃花和石榴图案穿插间错。由于是交织的暗纹,小贵女静止时一点都看不出来;而有行动时,裾袍随动作起伏,照射到衣料上的光线角度随之变化,那些纹饰才显了出来。

    高档华美的服饰,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多美的料子’即使是刘静也不禁羡慕不已,心驰而神往:“呃??”

    长案下,深红的裙裾——动了!

    一动,又一动……

    正在刘静莫名其妙,深感诧异,深红骤然翻开一角,露出里面重重叠叠的雪白衬裙。

    再然后,一只胖乎乎的健硕灰兔从长公主母女交叠的裾摆间突然冒出来。两只长长的耳朵,全身油光可鉴的短绒毛毛,一双乌溜溜的圆眼骨碌碌乱转,欢快好奇地打量楚国王主。

    “呀,胡亥吔!”刘静捂了嘴,差点儿失笑:‘前面还在想……怎么不见胡亥兔,小姑通常是去哪儿就带到哪儿的啊!原来……是躲到裙子下面去啦。’

    摸摸左袖管,掏出把煮瓜子握在手里,楚王主不怀好意地向胖兔子招招摇摇:“胡亥,胡亥,来……”

    瓜子是在汤汁中加昂贵食用香料煮熟的,再用文火烘干,喷香喷香。

    胖胖兔踏出半步,顿顿,又缩回去;前进一步,转眼又钻回红裾;可又将脑袋探出来,眼巴巴眼巴巴地瞅着斜对面的王主静,如怨如述:‘你好人做到底,送来嘴边……啦!’

    瞧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怂样?

    楚王主好怄,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咯咯……”

    于是,兔子不必为难了。

    随着一声“胡亥”,宠物兔霎时四脚腾空,被强制转移到馆陶长公主怀里。

    胡亥兔趴在女主人胸口挨挨蹭蹭,满头满脸的无辜。馆陶长公主被逗乐了,举手戳戳胖兔子的厚脑门,频频笑骂:“胡亥,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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