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作常服打扮,但个个坐姿挺拔,仪态不凡。 刘荣盯着自己的恩师,颇有些忐忑。 ‘这回,妹妹可是得罪恩师得罪狠了!上帝呀……’大汉皇太子仿佛能够看到,跳跃的怒火在他老师窦太傅头顶上烧、烧、烧! “太……傅……”河间王刘德扫视扫视书房中众人——太子系的重要官员和贵族——再度恳请魏其侯的体谅:妹妹内史和母亲栗夫人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他本人已叫舅母以及自己的王后多多进宫去陪伴开解了,相信不久之后将会有所改善;实在不行,临江王后表妹也将入宫帮忙! “临江哀王后?” 魏其侯窦婴闻言,皱眉,果断地摇头——孀居的王后,不方便多进出宫闱;皇帝知道了,会十分不快的。 了解两兄弟的努力,太子太傅窦婴凝望皇太子和河间王半晌, 掉头与条侯周亚夫低语两句,伸指弹弹案面,宣布大家集中精力进入新议题:为皇太子储君之位的巩固着想,而今的局势,他们这些太子属臣必须得鼓足精神,竭力应对才行。 不长的讨论过后,话题很快转到某项迫在眉睫必须解决的问题:和馆陶长公主家的婚约解除了,皇太子的妹妹这下该嫁给谁? “太傅,太傅……”皇太子刘荣扭扭脖子,急切切开口,神情是相当的不自在:“归细君内史于……从弟延,可乎?” 片刻的凝滞后,外书房内一片大哗。 大臣们交头接耳,惊诧不休——天知道他们花了多大力气,才掩盖住栗延和内史的私情。 刘德最初也是微楞,与长兄对视一会儿,暗叹一声保持沉默。 感受到魏其侯条侯炯炯的目光,刘荣长舒口气,鼓足勇气断断续续解释: 既然和陈蛟的婚事已经告吹; 既然通过联姻与长公主姑姑缓和关系的计划已然落空,必须另觅他途; 既然内史公主如此烈性如此不愿; 既然,反正事已至此,何不干脆成全了妹妹和栗延? ——至少至少,还有内史能如愿、能高兴、能获得理想的婚姻与——幸福? ‘可怜的内史,可怜的妹妹……’ 想到小妹伤心欲绝的憔悴模样,河间王刘德迟疑一阵,也抬头用期待的目光望表舅窦婴——不是办不到,对吧!何必面面俱输?成全他们,至少让一方能得到幸福,不也很好吗?? 太子太傅窦婴却无一丝儿动容,冷冷地有如座铁做的巍峨高山:“殿下……何出此言?栗氏,无爵。依《汉律》,无土之家……焉能尚主?” 刘荣还想争取争取,边上的河间王刘德擒过哥哥的后绶,暗示性地扯动;前者回头,正对上弟弟不赞成的眼神。 大汉皇储颓然坐回座位。 刘德默默地坐近些,再近些……拍拍兄长的后背以示安慰。 见学生不吭声了,太子太傅窦婴暗哼一声,高声道:“内史主所降者,平阳侯奇之子,静侯窋之孙……太子时!” “曹丞相曾孙,平阳太子曹时?”河间王刘德沉吟沉吟,扭脸与哥哥汇报新一任未来妹夫的情况:曹时,不到二十岁,聪颖博学,乃勋贵子弟中的一流人物;加上平阳侯‘开国勋贵’门第,曹氏家族数代累积的财富——家世人品,足足配得上妹妹内史了。 ‘陈蛟的家世如何……本人条件又如何?不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总有吧?’刘荣无奈地苦笑,腹诽不止,对未来绝不像河间王弟弟那样乐观:‘可结果呢?不称心……就是不称心!’ ‘等等,等等!光我们这边打算来打算去,有什么用啊……’ 转转心思,刘荣太子犹自不甘心地提出:“太傅,凡平阳事不谐,女弟可否许……” “殿下!” 就算是师尊,如此打断一国储君的发言也是极其失礼的。 不过,现在没人较真,也没人敢较真——大家都被窦太傅脸上的神情给镇住了! “凡……平阳太子不成,” 太子太傅窦婴须发皆张,几乎是呲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曲、逆、侯……何,继之;轪、侯……苍,续之;东阳侯之子……” “轪、轪侯……利苍?!” 皇太子刘荣倒吸口寒气,吓得够呛,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轪侯要才有才,要势有势,相貌堂堂,位高而权重……然而,他已过中年,岁数都能做内史公主的祖父了啊! 想要据理力争,但对上表舅舅的眼睛。 窦太傅眼中,冷焰喷窜,确凿无疑地警告他的皇储学生:‘如果你再啰嗦一句,一句……我就绝不管你了!’ 刘荣肩膀一垮; 他知道,妹妹是在—劫——难———逃了! ★☆★☆★☆★☆ ★☆★☆★☆★☆ ★☆★☆★☆★☆ ★☆★☆★☆★☆ ——未央宫●中宫—— 椒房殿里,弥漫着一股子草药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