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看着宫灯中不断跳跃的火焰,天子低沉到不能再低的声音:“招延四方豪桀,自山以东游说之士。阿武,弟君……汝欲待何为?” “母后,母后……”大汉帝王幽幽地叹息。 不满,怎么样?怒火腾腾,又有什么用?只要窦太后在一天,除非梁王刘武扯旗子堂而皇之造反,否则,天下共主的皇帝除了‘忍’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于是,刘启陛下又想念起姐姐家的阿硕了。 陈蛟每次被皇帝舅舅揪进皇宫干活的时候,总是叫苦不迭,豪不掩饰其不情不愿。这小子有分寸;大违抗是不敢的,小动作小表情是不断的——每回见到,都让皇帝再恶劣的心情马上回升许多。 ‘内史无礼,害阿硕逃了,弄得姐姐家不团圆……怪对不起阿姊的。’ 念头突然冒出来,大汉皇帝振衣而起,招呼内官去备好车马准备出宫,去馆陶长公主官邸。 知道姐姐不在母亲窦太后宫里, 天子打算去姐姐家坐坐,以和一个同胞的手足情谊——消散消散另一个同胞带来的不悦。 ★☆★☆★☆★☆ ★☆★☆★☆★☆ ★☆★☆★☆★☆ ★☆★☆★☆★☆ 孟姜是被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吵醒的。 作为一个还没出月子的产妇,孟姜女的听力极为敏感。 在床上欠起身,孟姜:“来人……” 垂帘后一阵轻响,小丫头转出来,后面还跟着个畏首畏尾的年轻宦官。 “贵、贵人……” 小丫头红着脸,唧唧喳喳些‘大郎被他保姆陪护抱出去遛弯了’‘小宝宝刚喝过奶,正由乳娘带着’的花头,好似在竭力证明她即便稍微饶点舌,也没什么大碍。 孟姜心知肚明地弯起嘴角, 直接跳过羞怯的小丫鬟问宦官,美少年宦官——少年俊俏的阉侍:“汝……谁人?” 郑七的表现就比小侍女从容多了,平平静静地弯腰施个礼:“贱奴郑七。奉吾王主之命,送新衣……” ‘好快的应答,好厚的脸皮。妙!’目光扫过小侍女稍显凌乱的鬓发,孟姜微微一笑,状似无意地问道:“如此……何言?” 郑七顿了顿,瞅瞅提心吊胆的女伴,立刻做了决定:“两刻之前,梁王主……随访客……出邸。” “太子妃……出邸?” 孟姜颇感意外——除非极其必要,王主姱极少在婆婆夫君都不在的情况下出门。这不符合梁王女儿的行事作风。 ‘哎!活得跟……聋子瞎子何异?!’ 孟姜女摸摸基本平复的腹部,暗暗着恼:‘可恨我从齐国带来的人,这些年来给王主姱连消带打……不堪用;妹妹在这方面又最最迟钝。’ 回眸间,见少年宦官正执了小侍女的手柔声安慰,孟姜心头一动。 伸手从枕后首饰盒中摸出两块碎金,齐王室的外孙女召过侍女,命赐予——郑七。 沉甸甸入手,郑七差点被金子的光辉闪花了眼; 总算脑子还清醒,急忙忙点头哈腰,询问齐国大美人:“贵人?” 在锦被中伸个懒腰,媚态横焉的产妇巧巧笑,对小宦官软语温言——只要腿脚利索些,金子嘛,有的是。 ★☆★☆★☆★☆ ★☆★☆★☆★☆ ★☆★☆★☆★☆ ★☆★☆★☆★☆ 男人, 年轻的男人, 刚从少年过渡进成年期的男人,风格独具,最是魅人。 即使自认最忠诚的妻子,车厢中的刘姱王主依旧无法昧了良心——紧随马车而行的骑士高挑俊秀,英姿强悍,是雄性人类中无可置疑的上上品,想忽略都不能的类型! 于是,梁国王主的心绪倍加不宁。 车轮滚滚,压过长安城的街巷…… 从形状规整的长条青石,到碎石和泥土掺杂的次一级道路。 犹豫良久,刘姱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探:“周君,可知王父何因……无召入朝?” 分封在大汉各地的诸侯王们,如果没皇帝降下的特别诏书,是绝不允许擅自离开封国的。否则,就是违背国法,必然招致严惩。 “王主,”来客的口风很紧:“恕臣不知。” 刘姱越发惴惴不安。 第一个想到的是父亲的健康,梁王主趴在车窗上问:“嗯,周君,近期……王父康宁否?” 周同志这次回答得倒爽利:“禀王主,大王无恙。” ‘若非健康原因,还有什么能让父王冒如此大风险,偷偷摸摸进京?不会,不会……’ 好消息并没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