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象珠宝商那样能说个头头是道,但凭借自幼在宫中宝物堆滚大的经验,馆陶翁主还是能轻易凭直觉判断出这些首饰非但品相好、名贵非凡,有许多甚至是传世的奇珍。 相比于窦太后祖孙的郑重,阙门氏却是轻轻巧巧,以一种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告诉皇太后姨母:这些啊,都出自楚王宫府库;算几代楚王积累珍藏的一部分。她看这些珠宝颜色鲜嫩,样式花俏,正适合阿娇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女佩戴,就收拢收拢,趁入京的机会给带过来了。 “不妥……不妥!”窦太后想了想,缓缓摇头,连道既然是楚王室的家传,还是留给楚国的王宫女眷为好——阿娇不是楚人,戴之不妥啊! “何……不宜?从母?”楚王太后一挑眉,不管不顾地拿起桃红色镯子,强套在阿娇手腕,有取过黄玉云纹同心环,往表侄女腰间系…… 祖母都反对了,娇娇翁主当然不能接受,忙侧身回避:“王太后,从母,不可呀……” 王太后姨母却虎起脸,大声责怪:“阿娇?岂不闻‘长者赐,不敢辞;礼也。’” 这下,阿娇不敢反抗了,只能任由表姨母用一件件珍饰将她装扮得珠光宝气。 楚王太后还一边忙活,一边不服气地哼哼——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她凭什么不能这样做?现在,她是楚王宫的女主人了,王宫所藏所有,她乐意给谁就给谁! 再说了,她膝下没亲生女儿。 这些奇珍异宝不给可爱的阿娇,难道还便宜了刘礼的那些庶女?或是晁错的女儿? “晁错之女?楚王后?”阿娇想起来了。这位表姨母的长子,娶的正是先御史大夫晁错的女儿。 晁错其人在吴楚之乱中被皇帝舅舅腰斩了,晁氏家族备受牵连,倒了大霉。 不过按华夏的传统,嫁出去的女儿算夫家之人,所以晁姑娘逃过一劫;更是在公公平陆侯刘礼被提拔成楚王之后,鸡犬升天地成了王太子妃。楚文王薨逝,又因着丈夫继承王位做了楚国王后——令多少有女儿的京都贵门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窦太后闻言,好笑地连连摇头:“蔓奴,蔓奴……” 阿娇知道的仅限于浮表,窦皇太后却深知内情。 当年,还是平陆侯夫人的楚王太后原本早打算好了给长子刘道聘妹妹家的姨甥女做儿媳,来个亲上加亲。没想到平陆侯刘礼却属意晁错的帝师地位和仕途前程,坚持搞政治联姻。 对晁氏这个儿媳妇,楚王太后可以说是从来没喜欢过——晁错亡命后,更是连最起码的面子情都不愿维系了。 以窦太后的立场,对晁错的女儿当然不会有多少好感;现在听阙门侄女执意如此,也就不坚持了,同意孙女收下馈赠。 阿娇向王太后表姨母拜谢。 既然涉及了当今楚王室的内务,窦太后沉吟许久,幽幽地评价一句:“楚王道……之秉性,仁‘义’也。” 在华夏族的文化传统中,说一个人‘仁义’是极高的赞誉。按理说,儿子被高度赞美了,做母亲的阙门王太后应该万分高兴才是。 然而,阿娇翁主却相当惊讶地发现,面对大汉皇太后毫不吝啬的夸奖,楚王太后脸上却闪过一丝烦恼,一丝纠结,一丝不甘…… “大母,大母?何因……”阿娇捏捏祖母的手,偷偷打听——现在的情形,让人感觉好费解啊! 窦太后才想告诉孙女回头给她详解,却听到外边报‘胶东王来了’。 胶东王刘彻头戴镶红蓝宝石的束发小冠,织锦王袍上沾着些风尘,快步流星地走进来,首先冲向祖母一礼到地:“大母……” 窦太后伸手虚扶一下。 阙门太后是宗室女眷,本不该与年轻的皇家子弟碰面。但阙门氏自诩是与窦太后有血缘关系的亲近侄女,又是大汉历史最悠久的楚王室太后的尊贵身份,就自说自话留下了。 此刻看窦太后和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