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表姐来了,阿娇翁主当然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打点起精神招待表姐。 刘妜王主耸耸肩,等端木女官又带着甄宫女端进热饮和点心,就微笑着向端木女官示意她可以先退下了。 端木女此人最识趣不过,立刻领了甄宫女退出内室。 ~~.~~.~~.~~ ~~.~~.~~.~~ 现在,宫室中只剩下陈娇和刘妜两个人了。 王主妜没理会饮料和食物,径自抓过只大靠枕扔到背后,小心地靠道床围上,侧过头审视颇有些憔悴意味的翁主表妹,怎么,到现在还在为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伤心? “从姊……” 阿娇将手里的绢帕揉成一团,眼眸中闪过哀色,她当然气梁女忘恩,也恨梁女负义,可是,当昨天母亲无意中漏出梁已被‘处理’掉之后,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感到非常非常难过。 “阿娇?” 刘妜大吃一惊——为什么要为那种人难过啊? 在有生死交情的妜表姐面前,阿娇不想说谎,也不想掩饰: 固然明知不值得,但当了解到阿梁被处决后没有谥号,没有像样的葬礼,甚至连个以后可以找到凭吊的坟墓都没有,被从皇家族谱和相关记录中彻底一笔勾销,当做从没存在过一样……想起幼年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想到她最终落到如此结局,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是觉得堵得慌。 听到这儿,刘妜王主揽过表妹的肩膀:“阿娇,阿娇……” “从姊,因何,阿梁……何故?呜……” 念着念着,阿娇翁主的眼圈红了,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阿梁会对自己起了杀心。大母说,是因为阿母之前答应帮她收养项氏生的小皇子,可最后食言了;由于万石君的插手,十七皇子归了石美人。可就为这个,阿梁至于要她的命吗? “阿娇,阿娇,须知……”城阳王主安抚地拍着伤心表妹的后背,撇了撇嘴,冷冷笑着:“……人世间,愚夫愚妇何其之多……” 娇娇翁主:“嗯?”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即如是之。”王主妜鄙夷地解释,有些小人啊,你待她千好万好,她全不记得,一次得不到满足,就翻脸不认人了。梁女就属于这种卑鄙小人! 阿娇琢磨着这句颇感陌生的话:“升米恩,斗米仇?” “娇娇自由长于皇太后宫,” 城阳王主摇了摇手指头,一脸高傲地提点陈家小表妹:阿娇表妹的生长环境,实在是太单纯太顺遂了。 “从姊之言……” 阿娇咬着嘴唇反驳,她可不认为自己是顺风顺水长大的。从小到大,她也遭受了不少挫折呢!不提别的,光是差点丢掉小命的大危险,算上这回就遇到两次了! “噢,知之,知之……” 城阳表姐先是表示同意地点点头,但接下来话锋一转,还是加以强调:怎么不是太单纯呢?实际上,在这方面,阿娇表妹甚至比不上宫中公认的单细胞动物平度公主和宫外公认的软包子窦绾表姐呢! “从姊妜?” 阿娇这回是真的震惊了,也不满了——怎么她变成谁都不如了呢? “阿娇,且慢……” 不顾阿娇表妹难看的脸色,刘妜王主坚定不移地往下说: 如果你是生长在未央宫而不是长乐宫,那么,阿娇,你从一记事起就得学习和一大堆出身于各种门第家族、地位高低不同的庶母打交道,和更多的不同母亲生出来的兄弟姐妹们打交道。那是多复杂的环境啊,轻不得重不得的,一个不留神就会给自己或自己的母亲招惹来麻烦甚至灾难。 而如果你出生在窦表姐那种环境,那么,你恐怕从还没学会说话起,就得学会察言观色,学会忍受异母兄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