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说了是喜事……这又是何苦呢。” 李太后心里一酸,视线又朦胧起来:“方才宛儿在这里,哀家忍不住就想起……哀家也不愿想那些伤心事,可这么多年了,就是不能忘记。” 她合上那卷轴,声音透出难言的苦涩:“当时昭儿在狱中,我听说圣祖爷要把晚晴指给太子,那天下着暴雨,我在养心殿外等足两个时辰,他……最终还是没见我。” 彭嬷嬷听她自称我,又称皇上为昭儿,知道终究勾起了伤心事,只是暗自叹息。 李太后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似乎想借这个举动,阻挡回忆所带来的灭顶痛楚:“那时我第一次恨自己无能,恨这一生不争不抢,即便不为自己,就是为了昭儿……如果我能更受宠,如果我在圣祖爷心里的分量重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窗外分明是艳阳天,可李太后心里是冷的,那年的大雨从记忆中袭来,沉沉的雨云笼罩了她的心:“和其他皇子相比,昭儿得到的全不是最好的,比他更早封王的皇子有好几个,王府大都比他的燕王府气派,一年到头,他根本见不到他父皇几次,后来他随军出征,屡立奇功,回来见到他父皇,他也不会替他自己争取什么,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这一辈子,他就只一个晚晴,是人人求而不得,只他独有的,可到了最后……”李太后苦笑一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滚落:“就这最后一个人,我也没能帮他守住,是我无能啊!” 彭嬷嬷眼眶微红,使劲摇头:“太后!怎么能怪您呢?圣祖爷当年那脾气,他决定的事情,除了文孝皇后和先帝,谁又能让他回心转意?您已经尽力了!” 李太后惨然笑了笑:“是啊,谁都怪不得,只能怪造化弄人。先帝救了昭儿一命,昭儿一去北地就是七年,江家怎么可能让晚晴等下去?总是要嫁人的,跟了先帝也不失为一个好着落。” 彭嬷嬷轻轻抽去太后手中的画像,又重复了一遍:“太后娘娘,都过去了。” 李太后吸了吸鼻子,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痕,微笑道:“说的对,名单拟好了吗?拿来叫哀家看一眼。” 凌昭过来的时候,李太后和刘实、彭嬷嬷正在一起对名单,作最后的删选,看见皇帝来了,李太后笑道:“昭儿来的正好,你也来看一眼。” 凌昭闻言反而有些诧异,这些天来,李太后对他更多称呼‘皇帝’、‘皇上’,倒是很少这么叫他了。 他向李太后请过安,在一旁坐下,刘实将名单给他看,他只扫了一眼,回道:“既然是来慈宁宫陪伴母后的,您作主就是。” 李太后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凌昭仔细打量了会儿母亲,突然拧起眉:“太后因何伤心?” 李太后一愣,不知他指的什么。 彭嬷嬷见太后眼睛还是红的,忙道:“回皇上,早前陪太后娘娘在园子里散步,不小心被风沙吹了眼,是奴婢的不是。” 凌昭显然不信,然而并不追问,只道:“刘实,传太医过来看看。” 李太后强笑道:“不用了,就这点小事,已经好了。皇上今日来,不知所谓何事?” 凌昭端起宫女奉上的茶,低咳一声:“上回说过,朕有事和太后商量。” 李太后点点头,道:“你说吧。” 可凌昭又不说了,抿了口茶,热气氤氲中,他的神情看不清晰:“……近来,听闻有大臣对朕的书法颇有微词。” 李太后不妨他提起这个,顿时哭笑不得,瞪他一眼:“皇帝,不是哀家说你……你的字,确实不好看,这不都怪你小时候,不肯下苦功夫练吗?” 凌昭面无表情,语气也淡:“宛儿的字一向是极好的,每隔几日,若能抽出半柱香的时间,替儿臣看一看……” 李太后长出一口气,更觉好笑,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本想开口否了,身侧的刘实忽然以手掩唇,轻轻咳嗽了声。 李太后便道:“这样,哀家问问宛儿,回头叫人告诉皇上一声,可好?” 凌昭颔首,站起身。 李太后忍不住又道:“皇帝,宛儿外柔内刚,你若想勉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