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明白她的心绪,自己心底也不好受,却仍是强忍着痛道:“原你母亲为了你爹挡刀而死,我们虽然接受不了却也不会对你爹爹淡漠至此。” 这也一直是顾温凉疑惑的地方,林府众人待她极好,每每提及顾奕怀都要变了脸色。 “直到看了那封信,我们才知你母亲这个将军夫人做得何其艰苦。”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温凉瘫坐在地上,冰凉的湿意透过衣物传到四肢百骸,冷得她浑身发抖。 “我……我想瞧瞧母亲的信。” 顾温凉牙关轻颤,好容易吐出这么一句话后,眸中就全是灰沉之色,再无一丝活力。 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从衣袖间抽出一份古旧的信来,信封上的字迹隔了多年,依旧娟秀淡雅。 “你自己瞧吧,我与你大舅母去二房走走。”老太太看不得这样的画面,手抖个不停,给顾温凉留了一个适应的时间。 门帘掀起时有冷风灌进来,而后便是一室的寂静。 顾温凉素手轻轻抽出里头的信纸,上边的字迹像是被人长期摩挲而显得有些淡,写的内容却仍是清晰可辨。 顾温凉一字一字看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却是越看越心惊,最后那轻飘飘的信纸从她手中飘落至地面,又被她摸索着拾起。 再无任何侥幸的心理,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顾温凉缓缓闭上了眼,大颗大颗的眼泪打在信纸上,落成一个个小小的水坑。 竟然是这样的,当初传遍京都的惨烈之举,内里却藏着那样龌蹉的心思! 她闭上眼睛,信中的内容却一遍遍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宿性子执拗,断不同意顾奕怀纳平妻,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却在不经意间知晓那女子已到了京城。 她才终于知道顾奕怀想做什么。 他先是设下一酒局,再买了杀手在席间行凶,再由那女子替他挡刀,众目睽睽之下,世人皆会称赞那女子忠肝义胆,便是做了将军府的平妻,也无人会说些什么。 林宿彻底寒了心,她身子已有亏损不能生育,若是府里再进一个平妻,尚在襁褓之中的顾温凉,日后会被如何磋磨? 她不敢想! 但是她敢做,林宿既知晓了这事,便不会放任它发生。 事出当天,她与顾奕怀并排而坐,离得最近,在瞧见那明晃晃的刀子之时,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那凶手都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鲜红的血流到了顾奕怀的衣袍上,他眼底突然带了一丝惊慌,林宿却只笑着叫他照顾好顾温凉。 那凶手本是顾奕怀的人,自然不敢真的行凶,只是林宿抱着必死的心态,生生用力撞上了刀口,再加上生育时坏了底子,这才救不回来。 顾温凉脑子里各种念头都有,却生不出一丝力气来,她下意识里不相信,瞥到手里的斑驳的信纸又无从反驳。 自她记事起,便没有听人提及过母亲,如今从这样一张薄薄的信纸上,感受到了久违了两世的母爱。 顾温凉突然想到前世…… 前世她未到外祖家来,自然也全不知晓这样的内情,浑浑噩噩过了一生,不仅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母亲的期许。 顾温凉哭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从白皙的脸庞蜿蜒到了分明的下颚,而后滴落到地面上。 屋里熏着安神清心的檀香,顾温凉的脑子里却闪过了顾奕怀每每提及母亲时的神情。 那种悔恨与自责交织,她一直以为是他对母亲的死无法释怀,也怎么也想不到他便是那幕后推动的刽子手! 现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