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中惠子在,许鹿倒不至于那么拘禁。只不过她登门道谢,想要归还那个发夹的初衷,可能无法顺利实现了。 凌鹤年帮两位女士拉了椅子,等她们坐下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吃饭时,谈论到之前法国的那个学生运动,田中惠子对许鹿说:“中国人真是厉害啊。被抓的二十五个学生全都完好地放了出来,法国政府也没再追究其它人的责任。这件事连日本都报道了,影响力可不小。” 许鹿知道傅亦霆去法国,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些学生被放出来,有他的功劳。 凌鹤年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嚼烂吞下去之后,喝了一口红酒。 “傅亦霆好像从法国回来了。”他说。 第二十五章 凌鹤年说的是中文,特意说给许鹿听的。 尽管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但上次在叶公馆的舞会,凌鹤年的确认出了许鹿。或许在他看来,她跟傅亦霆的关系并不简单,所以才会告知。 许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傅亦霆竟然已经回来了。她一直在潜意识里忽略这个人的存在,却每天又在报纸上搜寻他的踪迹,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他在做的事情,本就十分危险。一个弄不好,身败名裂都是小的,甚至可能影响人身安全。 现在他平安回来,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牛排七分熟,用上好的胡椒酱煎制,入口有弹性,又不至于太老。龙虾是用葱油煮的,肉质嫩滑。凌鹤年不仅在吃方面是个行家,做起来也相当得心应手。 “太好吃了。”许鹿忍不住夸道。 凌鹤年冲她笑了笑,似乎在这个时候,才会有点孩子气。 用完晚餐,田中惠子主动提出收拾餐桌,对凌鹤年眨了下眼睛:“晚饭吃得很饱,你不陪冯小姐出去走走吗?外滩的夜景很好。” 许鹿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地方离外滩很近,大概就是十几分钟的脚程。凌鹤年从善如流,拿了一件外套,送许鹿出门。 他们走到外滩的黄浦公园,江风袭人,霓虹璀璨,旁边钢架的外白渡桥上的灯光暖黄,照出的江水也五彩斑斓。白日的喧嚣和繁忙散去,夜晚则有种静谧和惬意之感,不少人在公园的小路上遛狗或是跑步。 “这里真漂亮。”许鹿忍不住感慨道。 凌鹤年说:“原来这座桥没有建起来的时候,来往两岸都是用摆渡船。后来一家叫威尔斯的公司,看到有利可图,便建桥收费,只有西方人可以免费通行,引起上海市民的强烈不满。前几年工程局把威尔斯公司整个买下来,花大价钱重新修建成钢桥,才有了今天这座供所有人免费通行的外白渡桥。” 许鹿听过一个故事。当时有个华侨要过桥,因为不满过路费,将收钱的人打了一顿,还被罚款五十,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上海。 其实如今的上海租界,虽然有权有势的华人可以居住,但那只是极小部分的人,大多数市民还是住在跟租界天壤之别的华界。连政府部门都只能四分五裂地建在各个角落旮旯里,连座像样的楼都没有。 所有繁华和中心的地区,都是外国人在管理。唯有这座外白渡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平等和自由。 “郑成元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凌鹤年问道。 许鹿摇了摇头:“郑公子不会把我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倒是凌先生像与他有什么过节?” 凌鹤年在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来,淡淡笑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过节。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互相之间都知道些底细。我大概没有提过,我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北平官场亲日,南京官场的人自然看不太顺眼。” 许鹿十分惊讶。只听说他是私生子,没想到还是个中日混血。 凌鹤年继续说道,“我七岁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日本人,跟同住在胡同里的一个京剧名家学唱戏,认识了小冬。母亲去世,凌家带我认祖归宗,不让我再学戏,我还是偷偷地学。后来父亲执意送我出国,命人将我绑上了游轮,断了我跟北平所有的联络。等我回来,便听说小冬已经死了。” “对不起……触及您的伤心事了。”许鹿连忙说道,“其实您不用跟我说……” 凌鹤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过去很久了,告诉你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产生误会。惠子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表姐妹,因为这层关系,父亲才想撮合我们,当然也有他的政治打算。我们在英国读书的五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