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出帐篷,对赵巡视员说:“赵老师,我们看了,您的感觉非常对。如果这不是一起自杀事件,就应该是一起命案了。感谢您为公安机关提供了这一线索,让我们发现了一桩案件。” “应该的。”赵巡视员一脸自豪,说,“最好别是命案,如果是命案,也希望你们能在我停留森原的这几天内破案,让我也在有生之年感受一下破案的快乐。” “一定!”我说道。说完,我回头看见靠在帐篷壁上的林涛,脸色惨白。 “你没事吧?”我关心地问道,“你不进去看看痕迹物证?” “没啥痕迹。”王峰说,“我们的技术员已经看了,目前根据调查情况,这里只有一条坑道,说明尸体是从这个盗墓坑道里进入墓穴和棺材的。因为挖掘工作,整个坑道不复存在,也就没有什么痕迹可言了。” 刚被我一句话吓了一跳的林涛,此时又平静下来。 我笑了笑,对赵巡视员说:“赵老师,因为涉及排查死者是否中毒的问题,我们必须提取干尸的尸体以及尸体下方的部分泥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中毒的尸体,随着尸体的腐败或者风干,一些性质稳定的有毒成分就会沉降到尸体下方的泥土里。所以,对于疑似中毒的尸体,尤其是已经腐败或风干的尸体,必须要提取尸体下方的泥土进行毒物化验以确定或排除。 赵巡视员点点头,说:“这个墓穴已经完全被掏空了,前期我们都看过了,除了还比较完整的棺材,已经被压碎一半的尸骨,其他就没啥有价值的东西了。泥土不值钱,你们尽管提。” “泥土里还有不少毛发。”王峰一边往物证袋里扒拉泥土,一边说。 我说:“毛发都一起提取,我们回去看看是否有用得着的地方。” 重新走回挖掘现场的边缘,我环顾了四周,看了看现场环境,说:“走,去殡仪馆吧。” 肖支队长探过头来,说:“啊?现在去啊?现在都十二点了,你们不吃饭啊?” 因为森原市在我省边界地区,所以我们驱车赶来,就花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当头而照。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也行,我们找个牛肉面馆随便吃一点儿,就抓紧干活。” “今天咱们去土菜馆吃个土菜吧。”肖支队长笑道。 “不不不。”我摆摆手,说,“一来太浪费时间,二来浪费纳税人的钱。” “我自己私人请客。”肖支队长说,“我请了别的客人,也是你们同行,说不定你们还认识,所以你们帮我撑撑面子吧。” 肖支队长请的客人是龙番市汉明司法鉴定所的两名法医。 根据人大决议,从2005年开始,全国各地社会司法鉴定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些司法鉴定机构的管辖范围,是一些涉及民事诉讼的鉴定,包括法医学鉴定、痕迹检验鉴定、文件检验鉴定等。因为涉及民事诉讼,这些社会司法鉴定机构的鉴定会向被鉴定人收取费用,有了原始资本积累,就吸引了大批退休公安技术人员加入。在退休后,去司法鉴定所打打工,赚些小钱,也不至于退休后心情失落,实在是公安技术人员的一个福音。 肖支队长的弟弟前几天被一辆醉酒人驾驶的豪车撞倒,导致脑部受伤,按照程序,应该由社会司法鉴定机构对伤者的伤残等级进行评定。这份伤残等级鉴定书,就是法院判定赔偿数额的一个重要依据。 因为森原市没有社会司法鉴定机构,交警部门委托省城最大的司法鉴定机构——汉明司法鉴定所进行鉴定。汉明派出的两名法医,领头的齐升是龙番市公安局的退休老法医、老前辈,于公于私肖支队长都必须请吃一顿了。 我当初在龙番市实习的时候,齐老师还没有退休,所以,看到数年没见的前辈,我显得很兴奋。 齐老师看到我们也很兴奋,愉快地喝了几杯白酒。齐老师指着身边的助手,说:“他叫步兵,是我的徒弟,去年底应聘来我们所工作的。皖南医学院法医学院的研究生。” 这个叫作步兵的男人个子不高,瘦瘦的,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啊哈哈哈,还有姓步的啊?我叫炮兵,幸会幸会。”大宝大笑,说,“不过,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去社会司法鉴定机构啊?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什么话啊!”我瞪了一眼大宝,说,“行行出状元,司法鉴定所的法医也很重要。” “他说得对。”步兵淡淡地说,“我也觉得在司法鉴定所里当法医太浪费青春了,还是你们公安带劲儿。” 我见步兵有些不快,连忙打圆场,说:“也不是,至少你比我们有钱多了。” “钱有什么用?”步兵夹了口菜,说,“钱比理想还重要?” “那你怎么不考公务员呢?”我问道。 步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