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床上还放着她今天穿过的套装,手机就在桌子上,漆黑的屏幕一闪不闪,像块儿百无一用的砖头。洗手间里还亮着灯,分明是回来过,或者是走的不远。 何光熙关上门,依然有些放心不下。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之后,屁股刚贴到沙发,在一片灯光之下,才发现自己两只手下车时剐蹭到车门,弄了一下子灰。 他边打喷嚏边往洗手间走。 安星之前立了规矩,不准在一楼洗澡,为此她还特意将第二道门锁以及里面浴室的防滑垫等东西统统撤走。 所以,外面的门,只要轻轻一碰就随着风自然打开。 何光熙第一眼就看到里面与以往大不相同的地方,收在一边的白色暗花浴帘,墙纸一般在自己眼前铺开。 以及,那个仰在地上,白的发光的姑娘。 不,更准确的说,是女人。 他赶紧转过头,躺在地上的安星,早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双眼紧闭,眉头拧在一块儿,仿佛死也不会再睁开。 “我……我去拿衣服。” 何光熙转身的时候差点儿被自己打结的脚绊倒,还不忘拽着把手,将门关严。 就听见楼上楼下急促的脚步,忙活的犀利轰隆。没两分钟,他一手拿着浴巾,一手拿着运动服站在门口。 “我要进去了。” 明知道躺在那儿的人回不了话,却还煞有介事的通报了一声。他蹲下身,打开浴巾盖在安星身上。一边擦一边念叨:“我带着眼罩呢……带着眼罩呢……” 但凡有一点儿发声的可能,安星都想大喊一声:“闭嘴!” 无奈,所有的尴尬只能在他炙热的指尖和她滚烫的肌肤之间游走。 在她仅剩的依然灵活的脑子里,安星所想的都是悔不当初。如果可以重来,她绝对保证即便是拖着一身的疲倦,也只会在楼下洗个脸。 这算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别害怕。我带你去医院。” 安星像个任由摆布的木偶被绑在副驾驶座上,即便手脚已经慢慢开始恢复知觉,她依旧咬紧牙关,不睁眼。 只听得何光熙打电话给一个被他称为“路叔叔”的人,细致的描述出自己现在的状况。 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即使这里每天都在经历生死,安星却从来不觉得恐怖。慢慢靠近的时候,心里反而会涌起旧友重逢的感觉。熟悉的消毒水味,从门厅一直蔓延到外面,她不看也能感受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忙作一团时的样子。 人们常说久经生死的职业会让人变得麻木,没有同情心。安星想,那一定是对他们的误解。 她被人从担架抱到病床上。 “不应该是急诊吗?怎么会这么安静。” 在丝毫不紧迫的环境里,连抱她的人,她都猜得到是谁。 医生问:“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安星使劲儿挤了挤眼睛。 也不知道眼睛闭着的时候,医生看不看得清。她只感觉眼前有个阴影迎面罩过来。两根手指头轻轻拨了一下自己的眼皮,她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黏合的严严实实。 医生忽然笑了,回头对何光熙说:“你先去门口等着吧。” 没过一会儿,安星听到关门的声音。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吧?”说着,医生又重复了遍刚才的动作。 安星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没什么问题。” 医生喊来门口的护士,让她带着安星去拍片子。没想到门一开,先进来的竟然是何光熙。 安星避之不及的合上眼睛。 “路叔叔,她怎么还这样啊?” “有吗?”穿着白大褂,梳着背头的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轮椅上坐着的姑娘,和蔼的笑着说:“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怎么……” 路叔叔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在病房里稍安勿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护士推着安星回到这里,路叔叔紧随其后。 “没什么大碍。” “那她为什么还动不了?” “身体的应激反应,再加上头部碰撞会引发轻微脑震荡。不过,这么年轻,休息两天就恢复了。而且,她现在除了颈部有点儿僵直以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可以动。” “那……” 何光熙的话,被路叔叔抬起的手打断。 他弯着腰,跟安星耳语了些什么。没想到,她立刻瞪大眼睛,目光急切的寻找有何光熙在的地方。 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