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成缓缓点头,看来对钱义的话语已然信了几分,沉思片刻后,道:“钱师弟言之有理,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不可轻举妄动。眼下我等首要之事,还是先将这些灰蜥妖族送往灵晶矿山,以充苦力挖掘灵晶,此乃大事。至于那沈石与剩下两个逃亡的妖孽,还是等南宫师妹回来再说,不过最好还是留一个人盯着……”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过其他三人,似乎有些犹豫的时候,钱义却是一下子站了出来,道:“师兄,让我去吧。” 耿成皱了皱眉,心底有些犹豫,这位钱师弟因父母意外的缘故,对妖族向来十分痛恨,性子也有些偏激,但除此之外平日大家的关系都是极好的,耿成也不便太过驳他的面子,所以沉吟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钱师弟自告奋勇,那就你留下吧。不过你只要去林中盯着那几个人,一切还是等南宫师妹回来,一切由她做主即可。” 钱义微微一笑,点头答应,随即身形一转,却是向村外那片森林的方向走去了。 …… 这个寒冷而漆黑的夜晚,看去竟是格外的漫长。 风,越吹越大了,带着无尽的寒意吹过这片森林,让所有林中的鸟兽都蜷缩在自己的窝中,静静地期待了明日太阳初升时候,新的一天的开始。 在那之前,还有多久的黑暗要渡过? 还有多少的寒冷阴森要去忍受? 老白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他在黑暗中缩紧了身子,像是那枯败的身体已经难以抵御这夜晚刺骨的寒凉。他悄悄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石猪,听着那沉稳平和的呼吸声,忽然间很是羡慕。 他也好想这样安然入睡,再没有种种烦心事,在沉睡梦里的时候,会不会是一个更加快乐的地方? 可是他知道自己睡不着。 他觉得身子很冷,他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远比妖界要更加寒冷,可是他的理智却分明清楚地告诉他,其实这里并没有特别的糟糕。 也许是心冷了吗? 也许是要死了吗? 手指脚趾,每一寸的肌肤上都是那般的冰凉,丝丝凉意仿佛无孔不入地拼命钻入了自己的身体,就像快冻成了一个苍老的冰猴。不过还好,老白猴忽然在黑暗里笑了笑,带了几分自嘲之意。 还好,至少,此刻,还有一坛花雕酒啊。 他忽然大笑起来,然后猛地抱住那坛美酒,张开嘴巴,纵情大喝。 美酒醇香,如琼浆玉液,是他这一生中从未喝过的美好滋味,从嘴角到舌尖,从咽喉到胃肠,这些美好的酒水流淌过的每一寸地方,都让老白猴感觉到了温暖。 酒水驱散了寒意,温暖了他的心房,老白猴无法抑制地沉醉于这如同天堂般的感觉,带着几分呻吟不停地喝着,在心中发自内心般由衷地感叹着: 这才是真正的美酒啊,不枉我一生期盼,哪怕此刻便是死了,也真是没什么遗憾了。 直到发现有些不对劲的沈石一下跳起,冲过来一把夺下酒坛,老白猴的身子歪了一下,像是呛到了酒水,背靠着一棵大树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渐渐频密,到后来竟隐约带了几分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 沈石半蹲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疯了?这样喝会死人的!” 老白猴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着,忽然,他伸出颤抖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沈石的手臂。沈石下意识地身子向后退了退,但随即他就看到了老白猴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那道目光。 那是带着痛苦、失望、挣扎与茫然的目光。 他身子顿时便像是僵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动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这样的眼睛,微微地下了头。 耳边,传来了老白猴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当咳嗽声稍微平静了一些后,老猴妖终于开口道:“你……还是那个石头吗?” 沈石默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苍老而皱纹横生的脸庞,就在他眼前不远处,而他抓着自己手臂的那个手掌,此刻似乎还在有些轻微的颤抖。 沈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老白猴深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盯着沈石,道:“你告诉我,白天那些人说的话,是不是都是真的?人族真的已经如此强盛了吗?” 黑暗里一片寂静,仿佛这片黑暗已经到了最深最浓的时候,仿佛那个答案说出来就像是可怕的大手将他们最后拖入地狱,但在老白猴的目光下,沈石竟终究无法说出违心之话,咬了咬牙,道:“是。” 老白猴木然,眼中终于掠过了绝望之色,慢慢放开了手掌,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空洞,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石看他身子隐约有些摇晃,似乎连坐都有些坐不稳了,连忙上前抱住了他。 当他的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