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见不得他难过,站起来去抱他:“你快去看看,梁姨肯定没事的。” 梁径点点头,转身去敲卧房门。 房间里也有股烟味。 窗帘拉了最外面薄薄一层,雨后青灰天色渗透进来,满室昏暗。 丁雪侧卧在一边,闭眼蹙着眉心。早已入夏,而丁雪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羊绒毛毯,看上去很畏寒。 “妈。” 丁雪没睡着,半晌“嗯”了声,说:“晚饭你带小舒出去吃吧。妈妈不舒服,想躺一会。”语调比起往日低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她翻过身去看梁径,眼底和嘴角都有温柔的笑意,可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身心透出的疲惫与不适。 梁径没走,他来到床边仔细观察丁雪面色:“是不是爸爸惹您生气了?” 虽然这么问,不过在梁径的印象里,父母虽常有口角,但感情是十分好的。 那会他要上学,平常需要大人照顾,不在父母身边,梁坤每回给他电话,开头总会说妈妈很想你,你想妈妈吗?梁径说想。梁坤就笑,接着问,想爸爸吗?梁径点头说也想。梁坤就说,要多想妈妈,这样妈妈就会不那么痛。 梁径问,这是什么魔法吗?跟在梁老爷子身边长大的梁家长孙,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魔法和现实的区别。 梁坤却煞有介事地说,对,属于宝贝儿子的魔法,儿子心里多想想,妈妈就好得快一点。 父子之间隔着电话线,开头是丁雪,中间是丁雪,结尾也是丁雪。 其实那会梁坤也没说什么煽情的,只是这样平淡的、接近于玩笑的嘱托,日后梁径回想起来,心口总酸涩。 所以他觉得,再怎么样,梁坤都不会真的惹丁雪生气。 窗外天色全暗。 晚风轻轻吹拂进来,带着潮湿雨气,窗帘也像水纹一样泛起阵阵涟漪。 “爸爸没惹我生气。他凶了点,但惹我生气是不敢的。”丁雪伸手摸梁径脸,她的儿子自小做事稳重,如今日渐成熟,其实她是很放心的。 梁径就不说话了,他坐在床下,过了会把头往丁雪枕边靠去:“那您想吃什么吗?我做给您吃。” 丁雪摸着梁径头发,笑起来,过会只说:“小舒呢?” 梁径看向门边:“他在收拾茶几。他也很担心您。” 丁雪叹气:“小舒真乖。” 梁径点头:“嗯。” 母子两个说了会话,丁雪就有些想睡。梁径问要不要再喝些热水,丁雪摇了摇头,说没事,梁径帮她拿下靠枕,守在一边没有立即离开。过了会,他轻手轻脚去看床头柜的药片盒。 与丁雪平常吃的并无两样,都是些舒缓疼痛的妇科药物。 这几年,每隔几月的体检都是梁坤陪丁雪去。梁径想起最近一次,梁坤回来也没什么异常,配的药和以往一样多,梁坤一边给药分类装盒,一边同丁雪说话。那会公司财务不像现在这么紧张,丁雪就和他说梁径考m大的事。 也是那个时候梁径向梁坤正式确认要和时舒一起上m大。梁坤没说什么,他戴着眼镜低头仔细看药物说明书,头也不抬道:“你自己决定。”说完面色不变转向丁雪:“这个药还剩多少?” 倒是丁雪还在笑眯眯打量身高窜得飞快的儿子,梁坤推了下眼镜,又问了遍,丁雪才说:“你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于是,一言不发的梁坤就去找剩下的药了。 时舒悄悄开门探头进来的时候,梁径靠着床仰头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门边脱了拖鞋光脚踩进来,这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然后小心翼翼挨近梁径身旁,一起在床下坐着。 梁径没说话,他们肩并肩,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时舒瞅了会梁径,扭头去注视睡着的丁雪,比起梁径压在心底的担忧,他的担忧全写在脸上,嘴巴也抿起来。过了会,他去牵梁径搭在膝上的手,一双小鹿似的眼睛上上下下关照梁径。 梁径反手握住他,神情依然沉默。 不断有徐徐夜风流淌进来。 时间过去这么久,烟味已经散了不少。 丁雪抽烟的习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