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否认,“倒也不是信他,只是他前儿个发起疯来,说的话乱七八糟,自然不是他。想来,他害弘晚福晋那回,也是怕得很的,难为他能下得去手,原就不是那样的人。” 笑着的人冷冷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是个孩子,还没长大呢,就跟弘历弘昼似的,时刻希望得到你的关注,甚至宠爱。” 他的脸色不大好,我又补了一刀,“时至今日,他咎由自取,你也脱不得干系,你这做阿玛的没有教好他。” 说完我便后悔,说重了,他疼我的孩子,我却指责他没有照顾到其他人的孩子,即便这是事实。 我心虚,可惜身为人母就是如此,我只爱自己生的,顾不得别人的。他不同,每一个都是他的儿子。 胤禛静默了很久很久,相握的手也不再轻缓摩挲,视线落在我袖口的纹饰上,一动不动。 自他皱住的眉心抚至太阳穴,揉了又揉,也没能把那道拧住的结打开。 能听见极轻的叹息,悠长得像是不会结束,却突然终止于新的提问,“弘晚呢?” 我不解,“弘晚怎么了?” 他往我身旁凑了凑,估计姿势不舒服,手上用力将我拉近,脑袋直接靠到胸前,声音嗡嗡的,“是弘晚么?” 我望着那一小片霜白,失了神。他又追问一回,我才明白所指为何,连思量都不需要,答案自在心里,“不是。” “为何?”他竟又笑起来,半是调侃半认真,“只因是你的儿子?还是因为我这做阿玛的教得好?” 我理着发丝摸到辫尾,摇在手中故作沉思,“弘晚不需要做。若说弘时会做是因为不甘,不甘同为儿子却求而不得,打出生便注定了,连输都算不上,只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过会赢的可能。至于弘晚,你若问我是不是信他,是,我信他。我以为……你也信他。” 他摇着头轻声发笑,埋在我胸前搂住腰后用力箍了一下,抬眼与我对视,“你了解自己的儿子么?弘晖,弘晚,弘——” 话音戛然而止。 我攥住辫梢,压得更低紧盯住他,“胤禛,你告诉我……”我说不出,压在心底数年仍是说不出。我相信他,一直信,即使当日他亲口说是弘昼,我仍信他另有原因,却无法当面对峙般说个清楚。 一只手握住我的脖子,掌心的热度迫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又呼之欲出。 “弘历。”他淡淡一句,解我多年心结。 “嗯。”我点头应声,却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反而展了眉眼,轻松自在,“你不是早就知道,偏不来问我。你这么信我,倒让我觉得怪对不住你。” “你自有你的道理,愿意与我说时,自然会说。我知道就行了,不是非要问你不可。” 紧压着脖子的手蓦地松力,却未放开,指腹来回揉捏应和着他说话的节奏,“你还没说,你的儿子什么样?” 我以为张口便能说出,嘴巴动了又动,才发现很难,各有各的好,一言难尽。 他也不催我,换了个问题,“你最喜欢哪一个?” 更难! 尤其对他这种早有心结的人,我还真不能胡乱地说。拉过他的手十指交握,我一边思量一边试着回答:“最早的时候自然是弘晖,直到很多年后都是,尤其在把他送走之后,就像额娘说的,越是不在身边的越多了份亏欠,总怕他不好,怕他冷怕他热怕他饿着怕他生病……哪怕他一切皆好,都怕,怕他怨我,怕他忘了我。” 胤禛眯了眼睛,笑容锁进眸心,好似透过我看向更远的地方。 我摸着他的头发,抱住的身体越发放松,偎在我身上愈加随性舒适。 我以为他倦了,却清晰听见他说:“后来呢?” “额娘?”我明知故问。 他闷声不语。 像孩子这事儿,几个儿子都随他! 我抱着像个孩子似的大男人继续说:“后来呀,好多年我都只顾着弘晖,只因为我怕他会像我知道的那样早早死掉。原来比别人知道更多事不是什么好事儿,会让你在乎更多怕更多,也忽略更多失去更多。再后来,我才发现弘晚已经长大了,那么懂事,其实他打小就懂事,跟挽儿在一起的时候反倒像是兄妹。错失的那些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