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九月,兰桂飘香,小木打起精神来,每天在报上寻着招考通知,准备去试试考公。 其实公务员生活是蛮不错的啊,泡杯茶、叼根烟、男女老少侃一天……嗨,就把工资挣了,天下没有比这更简单事了吧? 可在他身上就是无法逾越的困难了,报名要体检表的,偏偏他臂上那只凤凰的纹身,根本过不了关,就这个可费了老大功夫了,买通了医院领导才通过,谁可知道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等正式报名才知道,什么艾伯拉罕马林肯大学,根本不顶鸟用,人家单位认南大、北大、西北大、东南大,甚至三本的文凭都承认,就是不认你什么国外的鸟文凭,直接把小木划入另册,考试资格都没给。 后来才发现,乐子讲海归不如狗一点都不假,无数的有钱家长把蠢笨如猪的儿女送出国镀金,已经成功地把“海归”这个词给毁了。 不行,换呗,活人能被尿憋死? 那月木林深居然发现警务单位招聘,市公安局面向全社会招聘合同制警员,他一想自己给人民做过贡献啊,再一想穿上身牛逼烘烘的警服那似乎也不错啊,于是就兴冲冲去了,一问是巡逻警、再一问是最低工资标准,就这三千块的工资,不管吃住还得本市户口。 他咬着牙痒痒,想想实在无处可去,还是报名了,谁可料不报还好,一报惹笑料了,那报名的一查气着了,当着一群报名的年轻小伙子训上他了:木林深,中学就有进派出所的记录,出一趟国你以为就把记录销了?就你还报考巡警?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趁月高风黑打家劫室啊?拿个洋码字的文凭吓唬谁啊?一边呆着去,下一个。 饶是小木铜嘴钢牙,深谙人类心理学,也说不上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对着无数张谑笑看他的脸,掩面落荒而逃。 他明白了,离了他爹,和他爹的钱,他在这个国度,屁都不是。 明白了就好办了,十月份,老木听说小木乖乖去滨海技校报名,进厨师班了,他可是心花怒放了,专程去了趟技校,跟校长、教导主任好好叙了一番,中心意思是:不许对木林深特别关照。 于是就没有关照,木少爷开始和一批满身汗臭,两眼苦楚的城郊那些没出路的苦逼开始学徒之旅了,这种速成班的强度是非常大的,配菜,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在几十种切好的食材里配好一盘。 配得肉稍多点,大师傅吧唧就是一巴掌骂:艹你妈,你配这么多肉,想让人家老板赔死啊? 配得量稍多点,大师傅吧唧又是一巴掌骂:艹你马,你配量这么大,想让人家饭店赔光啊?谁敢雇你? 配得不多不少吧,大师傅吧唧又是一巴掌还在骂:艹尼马,笨手笨脚的这么慢,人家雇上也得把你开除了。 这些技校是绝对顺合市场以及奸商的要求来训练帮工的,直到训练成一个一个像机械手一样精准,掉地上的花生米都知道拣起来放锅里才算合格;就这还远远不够,素质,素质必须无限制提高,用水必须得省,洗完菜再洗碗,不能嫌脏;用油必须得省,咱家油绝对不是地沟油,是反复用的油;食材更得省,凉菜过水能重调、剩菜骨头能炖汤、这些业内常识你必须得懂。 不但得懂,而且得懂得不能外传哈。 经过十余天的强化训练,配菜打了七八个盘照价赔偿、切菜切了七八回手指,没有赔偿,小木终于开灶要上第一堂厨师课。 简单,蒜蓉鳜鱼,这场面是相当壮滴啊,一百多架火,火上坐锅、锅里淋油,光头锃亮的大师傅在吼着要领,这是批量式生产厨师,那怕精于一道两道菜的,出去也能独挡一面了。 小木在最后一排,垂头丧气的,他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左手已经缠了n个创可贴,手上的伤还是小事,心里受伤啊,这特么非人的待遇,比传销组织里恶劣多了。 “开始……”大师傅一声吼。 方阵里厨师齐齐下锅,滋滋拉拉炸鱼的声音不绝于耳,淋油、上芡、加味料,一个个经过强化训练的学徒们已经做得有不紊了,大师傅满意地一眼一眼看过,不时吼着嗓子提醒着:“不合格的继续从重开始啊,别觉得学校小气,不让你们花自己钱不知道心疼……你,滚蛋……你也滚蛋,瞎了啊,上层没熟,下层焦了……你,滚,这么大芡,熬粥呢?” 巡检相当严格,这种批量生产别指望手把手教你,食材、炉具都得自己掏钱,错一次就赔得你心疼,让你滚了,那就得重头来了,而且得等下一拔了,大师傅一溜看下去,倒把三分之一剔除了,他到了小木面前,这道菜已经结束了,大师傅看看整洁的案板和用掉的味道,像是思忖什么。 似乎不错哦,小木很满意自己这道菜,芡色金黄、汤汁浓而不稠,进盘子里,清清爽爽一盘,他小心翼翼把一个萝卜雕花放上去,ok,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