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大雨中。 她心中激荡出从不曾言说过的痛苦和绝望。 整个世界都被雨幕隔开。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自己一个人,连冷冰冰贴在身上的衣服,仿佛也成了寒冷寂寞的气息,只有自己一个人对抗着的世界的一部分,她想要奔跑,想要蹦跳,可是剧痛难忍的脑袋正在渐渐失去意识,她双目空洞,看着被风吹得凌乱的树叶,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 “赫连尹!” 茫茫的大雨中,有一把伞撑在她头上。 然后。 她跌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她没有哭,瞳孔里一片麻木和死寂,“我的手废了。” 看着向来自律的赫连尹变成这样,于歌明白她心里有多苦,唇线苍白,紧紧抱起她,心脏抽成一团。 “不要抱我!”她冰冷地说,“别动。” “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那就感冒吧。”她轻若耳语地说,笑容自嘲。 于歌一怔。 随后放开了手,将雨伞撑到她头上,自己在雨幕外淋着雨,“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淋雨,那我陪你。”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于歌沉默不语。 赫连尹也就没在管他,静静地站在雨幕里。 倾盆暴雨浇了两人满头满脸。 飓风吹来。 刮歪了于歌手中的雨伞。 黑色的伞面被风刮崩。 银色伞骨露了出来,几欲脱离伞柄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赫连尹紧缩的瞳孔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僵立着,声音平缓,“冬令营的老师们知道我左手的神经线断了么?” 于歌一愣,“你还想继续参加冬令营?可你的手……” “没关系。”赫连尹打断他,“已经走到这步了,我不能放弃,不然这一年我所参加的培训全都付诸东流的,只要老师们不知道,我就说只是骨折,然后继续参加培训,两周很快就完了,其他的,等明年集训我会想办法的。” 于歌良久没有说话。 “你的手静养才会好得快的,如果这次你成功夺得金牌,我怕你回校后学业会加重好几倍,对你的手极不利,左手虽然不如右手重要,但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而且如果你这样勉强下去,很可能就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弹钢琴了。” “无所谓了,这手几年内都好不了,我想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现下非要二择一,那我选择眼下的,至少这是我目前握得住的东西。”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味道。 于歌无端地觉得恐惧,紧紧盯着她,慢慢呼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就算你现在放弃了冬令营,以你的学业,还是可以顺利考入重点大学的,为什么要急于一时?” “不为什么。”她漠然地望着前方,“明明可以办到的时候,为什么非要拖着呢?早点成功,早点解脱。” 说完这句话,她慢慢垂下睫毛,覆盖了眼底的绝望和疯狂。 她突然变得静极了。 抬脚走向病房,瞳孔近乎透明,“天色不早了,回去吧,希望我刚才和你说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明天我会自己跟班主任谈的,至于最近所发生的意外,你就权当没看见吧。” 当她想通了之后,她变得很安静,左手废了就废了吧,区区小伤,又不是像张海迪那样,全身瘫痪。 第二天下午。 她主动与班主任联系,两人在房中聊了许久,于歌坐在过道上的等候椅上等待。 他微蜷着五指,表情沉默。 算了。 既然赫连尹希望这样,那么身为她的好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并且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照顾她。 班主任走后,于歌去帮赫连尹打饭,医院的饭很难吃,所以他特意跑了两条街去买了一碗海鲜粥回来,街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于歌提着外卖袋,穿过喇叭声响成一片的广阔街道,平时几步就能穿过的路口,此刻却宽阔得像太平洋一样。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赫连尹的病房。 窗外阴沉。 赫连尹站立在床边。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将自己的衣物收进包包里,见到他回来了,她虚弱地笑着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班主任刚才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即日起,我将回冬令营的宿舍去居住。” 于歌吃惊,“可你的手还没好……” “没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