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舒眉在教会小学的薪水不高,不过瑞恩家的那份家教工作等于让她有了双份薪水。昨天她又刚领了教职的工资,所以现在手头上拿得出二十来块钱。而这笔钱如果省着花,是可以让一个四口之家过上一个月的。只要熬过了这个困难期,接下来就不用犯愁了。 舒眉揣着钱领着小瑞子赶到苏家时,苏氏夫妇正在对着桌上一叠张钞票抱头痛哭。 每一次卖女儿,苏氏夫妇都要撕心裂肺地大哭一场。几个孩子都是十月怀孕一朝分娩诞下的亲生骨肉。如果不是逼得实在没其他活路可走,他们又怎么会舍得把女儿卖掉呢?那等于是拿刀子在剜他们的心头肉啊! 当苏氏夫妇知道舒眉愿意先拿出一笔钱帮助自家度过难关,令他们不需要卖掉女儿时。苏太太后悔不迭地哭着说:“舒老师,你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我们刚刚已经在卖身契上画了押,小瑛子已经被带走了。” “啊,你知道她被带去哪儿了吗?我们可以拿钱去把她赎回来。” 躺在床上的苏先生也悔得直捶自己的头,边捶边说:“这会儿就算想赎回小瑛子,还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呢。毕竟卖身契已经签了,孩子已经……不行,孩子他娘,你赶紧去饶妈妈家找她,哪怕磕上几百个响头,也要让她同意咱们赎女儿。” 舒眉立刻主动请缨地说:“苏太太,我和你一起去。无论如何,今晚我一定要帮你把小瑛子赎回来的。” 交代小瑞子留在家里照料他父亲后,舒眉和苏太太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冒雨出了门。 一路上,舒眉边走边暗中下定决心,如果苏太太声泪俱下的哀求对那个铁石心肠的人贩子不起效果,那么她就准备狐假虎威一番——亮出她金鑫商社理事长李保山的“干女儿”、保安会会长江澈的“女朋友”这样的双重身份,看能不能震慑一下那个人贩子。如果这样还不行,她就打算直接把江澈叫过来帮忙了。 舒眉却万万没有想到,当自己敲开了那个饶妈妈家的院门后,来开门的人居然就是江澈。她惊讶极了:“江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惊讶过后,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失声惊呼道:“天啊!江澈,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也在做贩卖人口的生意。你该不会忘了你姐姐的遭遇吧?” “当然不会,事实上,正是因为我姐姐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当年卖了她的那个人牙子。” “啊,那个饶妈妈就是当年卖掉你姐姐的人贩子!江澈,那你真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对了,她刚刚又骗走了我的一个学生小瑛子,你看见她了吗?” “看见了,我已经打发她回家去了。” 回答了舒眉后,江澈又转过头看着苏太太说:“你就是小瑛子的娘吧,几分钟前我就已经打发小瑛子回家了,看来你们应该是在路上错过了。你回去找她吧,姓饶的给你们的两百块钱也不用退了,只管留着花,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要钱。” “真的吗?” 两百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苏太太来说,简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喜出望外之余,她犹有些不放心地问,“真的可以不用还钱?我们可是签了卖身契的……” 江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卖身契我会处理掉的,钱也不用还了。” 苏太太一听,激动得顾不得满地的泥泞雨水,立刻就跪下去重重磕了一个头:“谢谢你江先生,你简直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啊!真是太谢谢了。” 舒眉赶紧扶她起来,边扶边说:“行了,没事了,苏太太,你赶紧回家找小瑛子去吧。” 苏太太千恩万谢地离开后,独自留下的舒眉还有话要问江澈:“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饶妈妈住在这里的?” 江澈答得含糊:“无意中知道的。” 一问一答间,隔着窄窄的小院,那头屋子里传出一阵低哑含糊的痛苦呻-吟声。虽然夹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并不太清晰,但还是被舒眉耳尖地听到了。她下意识地侧过油纸伞进了院门,朝着屋子的方向走近两步,确定了自己的听觉无误后,她有所明了地看着江澈说:“看来,你刚才一定狠狠地教训了那个饶妈妈一顿,是吧?” “是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