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私底下,听着这些姜蜜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卫成老夫老妻还怪肉麻的。 “是今日有些感触,过了今日,便不说了。” 卫彦在国子监准备今年的岁末考核,也听说他爹升了从一品,还是天官老爷吏部尚书。他兴奋了一下,回头发现同窗一个个的比他更疯,道喜的话说了好几轮。 卫彦在心里怪道:是我爹升官,你们激动个啥? 嘴上倒是没这么说,人家来道喜,他就受了。回头听说还不光是升官,另有赏赐一大堆,卫彦听了并不是特别高兴,想当初家里住着小宅院时,他说以后要比爹能耐,要给娘挣五进大宅回来,还说等他当上官就去求皇帝老爷,求他让爹闲云野鹤去…… 结果呢? 他还没下场应科举,当爹的官拜一品,且得了座宽敞气派的御赐宅邸。 这搞得卫彦一下垮了一半,五进大宅用不着他挣了,他要比亲爹能耐,那除非能比他爹更得皇上赏识。 但君臣之间就跟处对象似的,情窦初开谈的那个永远不同,分量就是比后来的重。卫彦觉得,当今圣上重视他的程度一定不会超越他爹,哪怕他认识皇上也十年了。 做爹的成就如此之高,人家只会指着卫彦说那是卫成的大儿子,哪怕再过二十年都不见得会指着卫成说那是卫彦的爹。他还没开始朝着人生目标去努力奋斗,目标又拔高不少,眼看就要高不可攀了。 这个心态变化使得卫彦回家的时候并没有非常激动,他瞧着贼稳得住,平淡的同他爹说了恭喜。 他爹想了想,回了句同喜。 卫彦:“何来同喜一说?” 卫成:“一则恭喜你成了一品大员的儿子,二则规矩上是嫡长子袭爵。” 卫彦:“三年后我就要凭本事当官了,爵位给弟弟……” 卫成看向刚从书房出来的二儿子,二儿子说:“是哥的就是哥的,我不占这便宜。” 只能说幸好没外人在,否则能喷死这两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不是人,真不是人。 这时候,卫成已经拿到皇上为他大叔公作的字画,看大儿子回来,还小心拿出来给卫彦看了。那是很大一幅祝寿图,画的是仙翁捧桃,左右各有一帘字: [瑶池果熟三千岁] [海屋筹添九十春] 卫彦一番品鉴下来,肯定道:“皇上这书画功力比爹可深厚太多了。” 卫煊那脸上明晃晃写着一言难尽:“你拿咱爹跟皇上比,不是抬举爹?” 这么说好像也对。 皇上那是从小就跟名师大儒学的,不像自家父亲,从村学到镇学,能摸爬滚打出来全凭他自个儿能读,先生不咋会教。 他早年还省,拿着笔墨纸都舍不得用,就折个小棍儿在地上比划,那笔字靠着抄书练起来一些,后来在府学也下了苦功,但真正写出感觉还是在上京之后,风骨这些是最近十来年练出来的。他这个情况,自然没法同皇上作比,字尚且如此,别说画了。 卫成又把字画卷起来,装回锦盒里面,扣好,说:“大叔公收到应该挺高兴。” “肯定啊,这比给千两银子还痛快,银子用完就没,这个留着能当传家宝的。” “乡下的太爷爷要真能满上百岁就好了。” “那是你太爷爷的兄长,该叫堂曾祖父。” “那么喊着不亲热!” …… 后来,拉着寿礼的马车就颠簸着出了京城,一路朝南边老家去了。京城这边改收礼收礼,该宴客宴客,他们最后在四进院这边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又请人测过吉日,准备到三月里搬,正好在会试开考的时候。 在那之前,九旬寿礼就先到了乡下老家,进后山村是在一月尾,卫家管事亲自来了,专程替主家送礼。马车就停在村口,管事下车来,跟人打听卫老爷子家住哪边,他一路找过去,见着人先弯腰作揖,说明情况,请卫家来几个人帮忙抬东西。 大叔公全家儿孙齐出动,跟着还去了些看热闹的,锦盒装的御笔亲题字画卷轴被捧着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长长一串儿。 这个时候其实还没到大叔公寿辰,但不打紧,管事眼看东西全运过来,都摆在院坝上,他就捧出礼单挨着读了一遍,读完将礼单送到寿星公手里。而后又拿出信来,把京城那边写的信读了一遍。读完他亲自取过皇上作的字画,开锦盒给寿星公看。 大叔公熟门熟路拿拐杖敲了儿子一腿子:“还不打水来给我洗个手。” 他儿子跑的飞快,赶紧去打了水来,洗干净手之后,他们才退开了小心翼翼的将字画展开。 “认字儿的来看看,这是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