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别几日不见,顾景阳似乎更清癯几分,隐有倦色,唯有一双眼睛,仍旧明亮如昔。 谢华琅准备出门去玩,自顾自对镜梳妆,执了眉笔,细细勾描眉梢,并不理他。 顾景阳便立在她身侧,看了她许久,方才轻轻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陛下怎么又来了?” “枝枝,”顾景阳又唤她一声,有些踌躇的低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在生陛下的气,但是也不想再同陛下有所交际。” 谢华琅将眉笔搁下,取了唇脂,指尖蘸取一点,道:“若真要细说的话,大抵是敬而远之吧。” “我听人说,那天我走后,你一日没吃下饭,”顾景阳听得心头一滞,却俯下身,轻轻在她耳畔道:“枝枝,你心里明明还有我。” 谢华琅转过头去看他,目光上下一扫,忽然笑了,重又转了回去。 那痕丹红色的唇脂仍停留在她白皙的指尖,红白二色映衬,莫名叫人觉得口干舌燥,顾景阳定定看了会儿,禁不住别过脸去。 谢华琅却将那抹赤色涂上唇珠,淡漠道:“陛下,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顾景阳听得一怔。 “隐瞒身份,糊弄我在先,现在身份被拆穿,索性不遮掩了,公然明示。” 谢华琅自妆奁中寻了一支牡丹嵌红宝金步摇,对镜四顾,轻轻将它簪入发间,这才回首道:“陛下是不是还叫人拟好立后圣旨,准备通传天下了?” 顾景阳有些无措的唤了声:“枝枝。” “最开始的时候陛下瞒着我,到最后陛下还是瞒着我,在陛下心里,我算是什么呢?” 谢华琅抬眼看他,一字字道:“用来取乐的、不需要给予尊重的一件东西吗?” 顾景阳面色骤变,握住她手,语气慌乱:“枝枝,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我,我一时也不知,应该怎么同你言说,但决计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那样。” 他似乎是被剪了舌头,连话都不知如何说了,在她愈加淡漠的神情中,顾景阳慌了神。 “枝枝,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见到你时,心里的欢喜与忐忑,并不会比年轻郎君少。” 他弯腰平视她,颤声道:“我会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这些我都愿意承认,也愿意去改,但你不要总盯着不好的地方,偶尔,也想想我的好。我的确曾经欺瞒过你,你闹脾气,不高兴,我都认,但是,你不要因此将我全盘否定……” “我是真心想娶你,做我的妻子的。” 谢华琅久久的看着他,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少见的安谧起来。 良久之后,她合上眼,道:“我想自己静一静。” …… 傍晚时分,谢偃在卢氏处用饭,执起筷子,忽然叹口气,又放下了。 他道:“枝枝还是不肯出来?” 卢氏胡乱点头,愁道:“这是怎么了?陛下每次来,都是闹得不欢而散,枝枝总闷在房里,连饭也不吃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怎么受得了……” 谢偃又叹了口气。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卢氏坐不住了,吩咐女婢去备器皿,在桌上菜肴中捡了几个谢华琅喜欢的 ,亲自提着往女儿院中去。 她过去的时候,便见仆婢们守在室外,现下已经过了黄昏,光线昏暗,内室里掌了灯,隔窗去往,光影朦胧而温柔。 卢氏轻叹口气,出声问了句,听见内里谢华琅回应,才推门进去,掀开垂帘见了女儿,她忽然怔住了。 谢华琅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远不像她想象中的憔悴惨淡,现下正半歪在躺椅上翻书,手中也不知是拿的什么,正吃的津津有味。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