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掏了个盒子出来,扑开灰尘,上面一行小字,九死还魂草。 这九死远魂草,可是味妙药,徜若再能有一味十年的药酒竹叶青,太后那腐掉的肉,便可以去腐再生了。 罗九宁一回头,却不见裴嘉宪,于是便转了出来,并不见裴嘉宪的踪影。 抱着两盒子药,她从配殿中走了出来,这才迎上裴嘉宪,他淡淡道:“孤与太后商量过了,回正殿,进去睡觉。” 罗九宁悄声道:“你不是不明白,太后与皇上,如今待你,已经没了原本的成见,咱们此时乖爽些,或者你不必那么辛苦,皇上他……” “孤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争,犯不着陪他们如此作戏。”裴嘉宪停在北宫正殿的后殿门上,顿了片刻,道:“孤在佛堂中等着,待明儿一早,太后徜或再这般作戏,你就出宫。” 罗九宁笑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作。” 等裴嘉宪转了身,她却并不离开,遥遥望着他的背影,罗九宁这时候才觉得,自己似乎渐渐是有点了解裴嘉宪这个人了。 无疑,他虽表面甚少说话,但心里通透无比,只是可惜一点,心思通透的人,向来是不喜欢陪着人演戏的。 这大概才是他小时候沉默寡言,名不见经传的原因吧。 有这么一个丈夫,罗九宁觉得,自己徜若陪着他一起疯,大约等出宫的时候,皇帝和太后都得叫他俩给惹臭了不可。 次日便是五月初二,端午节近在转眼了。 也是因此,长公主今儿带着自己亲手绣的香包,入宫来看皇太后了。 而烨王妃和贤王妃,自然也是一起来了,围着太后一处凑趣儿。 “这位杜姑娘瞧着,很是面善,就是你前阵子说的,给自己认的干闺女?”太后见一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女子身着一件襦白色宽袖袍子,腰系一条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面如满月,却又不过巴掌大小,唇润似蜜,唯独两目怯怯,瞧起来楚楚可怜,遂问道。 长公主笑道:“恰是,母后不识得她,但当识得她的姐姐杜宛宁。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是个庶出,阴山王府并不疼她,女儿一生无女,遂要了过来,当亲女来疼了。” 要说起杜宛宁来,便太后都要头痛。 自然,因为对杜宛宁的不喜,太后也是一瞬间就喜欢上了杜若宁。 “太后娘娘,肃王妃才起来,问此刻要不要过来伺候您?”王姑姑见缝插针的,问了太后一句。 太后笑道:“她昨儿熬的厉害了,叫她睡着去。你只告诉她,哀家这里人多,不必她伺候着。” 烨王妃还未说话,杜若宁道:“听说肃王妃善于治薄药,昨儿我义母送了一坛十年的竹叶青进来,那味药恰是最活血化淤的,但不知她,她的薄药可配好了不曾,怎么瞧着,太后娘娘的脸色还是这般的不好?” 病人,总于医生有种期待。 而恰恰因为罗九宁的薄药配着针灸,治好了皇帝多年顽固的淠湿之症,太后虽不曾明言,但也一直在等着她给自己制味能够治褥疮的药进来。 但罗九宁自打半年前起,就没有主动请缨治药的意思,如今更是连着两天了,珍贵药材不知要了多少,却连个水花子都不曾冒过。 “算了吧,阿宁身子本就孱弱,连着熬了两夜也够累了,怎好还叫她治药?”烨王妃道:“听说她昨儿也熬了半夜。” “为了长辈,熬点夜又算什么?”贤王妃道:“我祖母、我父亲,那一个病的时候我不曾在榻前熬过日夜?便是太后娘娘,只要您愿意,孙媳妇只要熬得住伺候,便一直伺候着您。” 烨王妃亦道:“谁说不是呢,太后娘娘每每病了,孙媳真是恨不能那病都过到自己身上。” “行了,贤王妃少说两句,烨王妃亦是,哀家知道你们心头的孝敬” 恰此时罗九宁进来,众人也就笑着不说话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宫里,今儿穿着的,是件芙蓉色广袖宽身半身袄,单系一件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腰间配着一块通透的羊脂玉,宫绦也裙色相衬,亦是妃红色。 屋子里的宫婢们穿着的,自然是月白,深蓝色的宫婢装。烨王妃和贤王妃皆有了年纪,又是为了给太后侍疾而入宫,自然不便穿的太鲜艳。 此时五月,窗外的回廊上,摆了满满的皆是海棠鲜杏,月季牡丹,反而是屋子里黯沉沉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