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叟的余进仍是不为所动,继续坐在交椅上,枯槁的双手紧紧抓住交椅扶手,握得咯吱作响。随后,闭起了尽是浑浊湿润的双眼,轻轻哀叹一声,对郭业和其他香主的叫喊置若罔闻,仿若未听见一般。 郭业心中大骂这个冷酷无情白发皓首的老匹夫,只得冲陈浪喊道:“陈帮主,你去请郎中,快,快……” 陈浪嘀咕道:“大人,来不及了,太晚了。” “陈浪,别他妈在这儿跟我废话!” 郭业紧抱着雷老虎的身体不放,怒斥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雷老虎毒发身亡吗?” 突然, 雷老虎的右手一把将郭业的胳膊抓住,嗓子如磨砂一般地沙哑干吼道:“别,别费劲了,郭刺史!” 郭业赶忙低下头看着雷老虎,只见他发黑的面庞上突然泛起一抹潮红,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闪烁着亢奋,貌似恢复了几分生机。 不过对此郭业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雷老虎已然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 他心里哀哀一叹,唉,真的没救了! 这时,雷老虎仿佛又回复了体力,冲郭业龇牙咧嘴微微憨笑,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早就跟、跟你们说了,你们的茶水没、没下毒,嘿嘿,不过……不过……俺在俺的那杯茶水中却、却是早早下了毒。你、你们别怪余管事,他、他老人家早早便知道了俺的决定。嘿嘿,老家伙,嗬……嗬嗬……现在正难受着呢。” 郭业微微摇着头,鼻头阵阵发酸,此时的他好像或多或少猜出了雷老虎为什么服毒自尽的原因。 不过他仍旧是皱着眉头略有责怪地叹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解散风雷堂,只当是朝廷欠下你雷老虎一份情。但是你为何要做得这么极端,非要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才罢休呢?条条大路通罗马,这解决事情的办法又不仅仅只有非是即否,非黑即白啊!” “嗬……嗬嗬……那你教教我,该如何解决?答应,还是不答应?” 回光返照一过,雷老虎的亢奋缓缓褪去,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口齿也越发地含糊起来:“都说忠孝不能两全,咳咳,到了俺雷老虎这儿,自然是忠义、忠义不能两全。风雷堂散、散得好,但、但、但俺雷老虎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所以,俺只有死,也只能死啊,人死如灯灭,恩义全两消啊……” 说到这儿,雷老虎已是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说话的声音又变成了哼哼:“郭刺史,你、你放心,咱风雷堂的倚仗我已知会了余管事,他,他自会将风雷堂懂得制造火药的弟子交到你手中,为你所用。嘿,也算是俺、俺雷老虎对你有所交代了!” 郭业明白雷老虎所说的倚仗具体指的是什么,就是前隋太子杨勇望眼欲穿,三番五次派人来游说雷老虎,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火药之术。 听到雷老虎竟然要将研发制造火药的秘密团队交给自己,郭业完全是始料未及,心里不由泛起一阵莫名地感动。 不过这个时候再跟雷老虎说谢谢已经无济于事,他只得大大方方地点头应承道:“雷堂主,郭某定不负你所托,不会让你的这番宝贵心血白白浪费掉。我保证,定会让你苦心研制的火药之术物尽其用。” “哇哈哈哈……” 雷老虎拼尽浑身力气龇牙咧嘴大笑三声,奋起胳膊上的最后一丝力气竖起拇指,冲郭业赞道:“带种,郭刺史,你这人很带种,俺当真喜欢。俺、俺雷老虎欣赏……” 吧嗒~! 话未说完,最后一个字来不及说出来,雷老虎举在半空的手臂仿佛被抽了筋卸了气力一般,松垮垮地垂落了下来。 已然,油尽灯灭! 风雷堂堂主雷老虎,戛然咽气! 郭业抱着虽然断气往生极乐,却身体余温尚在的雷老虎,顿时潸然泪下,一颗颗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顺进嘴里苦咸参半。 当他将雷老虎的尸体轻慢地放回地上,风雷堂一十八名香主早已克制不住悲呛,纷纷涌了上来团团围着雷老虎的尸体,双膝跪地嚎啕大哭而起。 “堂主,堂主!” “大哥,大哥,你不能走哇……” “呜呜呜,大哥,没了你,咱们兄弟喝酒吃肉又有啥滋味啊!” “大哥啊,我的雷大哥……” 若是女人哭啼可为之悲戚,但一十八名粗犷汉子一齐伏地痛哭,场面又是何等之壮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闻之心酸,闻之心伤。 郭业听着满地哭号,委实难以忍受这份割裂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