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宴转头看他:“不是吗?当时我没给他机会说这些,直接发了脾气。我问他为什么不关心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后来就说要回去了。” 握着喝了几口的香蕉奶,童宴看上去非常后悔,也很自责,又一次地说:“如果我能像你那样,就不会吵架了。” “因为你当时看上去很难过。”卓向铭道,“是因为我知道,如果让你那个状态直接跟我回去的话,可能今晚都没法好睡,可能接下来见不到童杨的几天里,你都会一直、反反复复地去想这件事,而这个问题不去面对解决的话,可能你还会偷偷地哭,不止一次。” “首先你会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明显你没办法不把它当成一回事,接着你会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否太过分?是不是对童杨太咄咄逼人?然后你开始自责,但这时候对方不在眼前,你也没法道歉。” 遇上一个红灯,卓向铭侧身帮童宴系好刚才忘了的安全带,边说:“从认定对方过分到怀疑自己过分,这是个非常复杂难受的过程。”他看着童宴的眼睛:“我不想让你那么难受。” 童宴也看着卓向铭——他们挨得那么近,他没法不看着他,卓向铭的眼神很温柔,让童宴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非常值得被人珍惜的宝贝一样:“我让你去跟他说再见、给他递话,都不是因为我认同他——我不能理解他,想听实话吗?你哭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他在那边凶你,我脑子里只想着揍他一顿。可我“帮着你”一起声讨童杨,我们“赢了”这场争吵,都并不会真的让你高兴。你们的问题总要解决,我不想让你难受。” 听到“揍他一顿”,童宴愣了愣,他看看卓向铭,发现他脸上表情还是那样,正直且严肃—— 童宴不愿意让谁揍一下童杨,但卓向铭说出这种话来,确实非常反常,让人想笑。 红灯过了,卓向铭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敲了下童宴的手腕,示意他继续喝那个奶:“吃饭还要好一会儿。” “等你越长越大,你会发现,无论什么矛盾都总会消失的,不管你是选择在当下面对,还是任由时间磨平,它都总会消失的。但世上没有捷径可走,如果你把这个活儿交给时间,它在替你解决的同时,同样会回馈痛苦给你。” 童宴问:“所以,不管什么问题,我都要立刻面对吗?” 卓向铭说:“当你觉得痛苦的时候。童童,别让这些事情太折磨自己。” 想了想,童宴说:“但还是我不对,我确实没给他解释的时间。” 卓向铭道:“为什么是你不对?刚才是我告诉童杨了,但是你自己也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没有?因为你想让他问你,对不对?” 顿了顿,卓向铭说:“很多事情明明自己可以开口,但就是觉得,如果对方先问了,意义就不一样了,对吗?” 童宴红着眼眶点头:“有时候我觉得困惑,认为自己没错,可是又好像是错了……因为我没有哥哥想得那么清楚,我不会讲这些道理。” 卓向铭轻道:“因为你是第一次长大,你没有经验。这就是长辈的责任,让小孩在长大的过程中少受折磨。” 第一次长大,童宴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卓向铭真的很厉害,他能讲出许多道理,什么时候都能让童宴站在有理的一边。 他不光能让童宴有理,他还能让童宴在免受折磨的同时有理。 现在童杨跟他道了歉,而他也不再难受了。童宴又想:卓向铭真的很厉害。他是一个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他是独身主义? 这问题突如其来,简直算是乱入,但童宴就是反复地开始思考:为什么他是独身主义? 车停了,并不是卓向铭家。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