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起,段岭心情不由得复杂至极。 当日书院一别,如今天各一方,当真应了那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宗真。”赫连博又比划了个手势,将杯子放在一旁,说,“拔都,反目了。” 当然了,段岭也知道,耶律宗真与拔都各自两族有着深仇大恨,只能通过赫连博来打听他段岭流落南方的消息,赫连博又说他们都在重金寻找段岭。又拿出一幅画给段岭看,正是画了一半的他。 段岭笑了起来,赫连博读书时便擅丹青,现在画得更好了。然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宗真不知道自己身份,拔都却是知道的。 可他怎么自己要“找”?! 莫非他已经见过那假太子了?!段岭登时紧张起来。 “拔都怎么说的?”段岭忙问道。 “你可能,死了。”赫连博说,“拔都说,他给你家写信,你,死活不明,有危险,一定要找到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踏平南陈。” 段岭:“……” “疯了。”赫连博对拔都的表现完全无法理解,“关南陈什么事?自己族人,要打上京,还好,你活着。还好!” 赫连博眼眶发红,用力拍了下段岭的肩膀。 段岭这才知道,拔都居然给他的“家”也就是朝廷写了信!然而他再追问下去,赫连博却也摇头,不知道了。据此,段岭猜测,拔都一定也朝赫连博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赫连博只知道拔都留有段岭的联系方式,并写信过去,却没得到应有的回音,段岭又从这有限的信息里,拼凑起了许多碎片——上京沦陷后,拔都听说南陈太子登基,便托人送来或是密信,或是代表他爹的信函道贺。 但他们对彼此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哪怕回信由文官誊写一次,字里行间,也全然不是段岭的行文! 只要拔都仔细盘问见了太子的使者,就会起疑。 拔都太聪明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让拔都来作证吗? 段岭眉头深锁,在房里踱了几步,无意中看赫连博时,发现赫连博仿佛和当年那个天天与自己摔跤的少年不太一样了。 赫连博浓眉大眼,有股英气,敞着一侧肩膀,端坐着时有种帝王风范,却十分亲和。 “你,瘦了。”赫连博说,“受苦吗?” 两人对视,沉默良久,段岭微微一笑。 “受了不少苦。”段岭笑道,“但能活下来,还是值得的。” 第71章 交易 深夜。 武独一身黑衣,潜入边令白的书房,戴上蚕丝手套,在满是灰尘的案牍架上翻检,以免留下指印。 案牍上搁着不少信封,上以数字注明编号,武独挨张看过去,沉吟片刻,放弃了卷架,在房中巡视一圈,继而转身,于边令白的矮榻上坐下,手肘搁在膝上,抵着侧脸,打量房内的书画。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字画、架上陈列、地面青砖,桌上摆设,每一寸位置都没有放过。 费宏德躺在床上,轻轻地咳了几声。 房门无风自开,无声无息的脚步踏了进来。 “起初我并不确定。”费宏德的声音有点沙,说,“直到你来杀我,我才肯定了。” 一把剑倒映着清冷的月光,全身黑衣的刺客走进房中 “你实在不该这么做。”费宏德又说,“欲盖弥彰,太子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一名见过李渐鸿的少年,那孩子的同窗。” 刺客解开面罩,现出白皙英俊的容貌,眉眼间锋芒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