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滑,若是寻常人在这黑夜,踏雪而行,势必摔个七荤八素。 可于薛老三而言,天上夜幕,脚下积雪,却是最好的道具。前者遮掩身形,后者推行助速。 但见薛老三双腿以快得看不情的频率抖动,双脚却看不见移动,整个人却如鬼魅一般,在雪地上飘行起来 跃过高坡。驰下低谷,薛老三双脚似乎按了最敏捷的雪橇,一瞬千里。 原本二十里路程,便是晴天白日,干燥宜行,寻常人再快,最少也得行上个把小时。 可轮到薛老三这儿,短短十多分钟,便绕着八千亩的云锦湖快画了个圆,老鳖湾已然遥遥在望了。 又两分钟,驰进村头,薛老三忽然傻眼了,这才想起自己压根儿不知老王同志住在何处。 时下,已是凌晨,大冬天,谁家不早闭门户,躲在被窝酣酣而睡,他便是想寻人打听,也是困难。 雪下愈急,薛老三围着村庄绕了一圈,竟没瞧见一户还亮着灯火的,正郁闷间,念头一转,便又在村中晃荡了起来。 原来,薛老三脑子机敏,转瞬便想通了关键。 试想,老王同志何等身份,像他这种老八路,老解放军,老革命,门第又岂能简单了去。 当然,说其门第不简单,非指老王同志,必定居住在村落的最豪华,宽敞的屋宇。 而是说,在这个年代,军属,离退干部,门楣上必定有特殊的牌记,就好似那军属,烈属会在门上钉牌彰荣,以老王的履历,门上自不会空落。 果然,薛老三没转几分钟,便在村西头,最靠近云锦湖的一间矮屋的门框上,瞧见了全国劳动模范的红色荣誉牌。 这和王二娃履历上全国劳模一栏,十分契合,薛老三已然断定此间必是老王同志的居所,毕竟,这年月全国劳模可是含金量极高的荣誉,全蜀中又有几个全国劳模? 终于找准了地头儿,薛老三长长舒了口气。 可一口气没喘匀,薛老三又深深地震撼了,眼前的这座矮屋,最多不超过二十平,又矮又小,竟还是土质结构,若非屋前围一圈篱笆,勉强将整体面积扩大,整个屋子真是没半分可看之处。 “汪汪,汪汪……” 薛老三驻足篱笆栏外,鸡窝边的矮布棚里忽然蹿出一条大黄狗,脖子上拴着链,对着薛老三一通猛吠。 “这下好了,免了自己叫门了。” 果然,薛老三念头方落,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瘦弱的影子,披了件大衣,站在门口,“是哪个,都这个点儿了,难不成谁家又闹腾了,去,就说我说的,啥子事儿都留到明天早晨讲,大雪天的,要把我老头子冻死不成……” 那人出得门时,薛老三便觉眼熟,待那人话音出口,顿觉异常熟悉,再定睛一看,暗自惊叹,这老头儿可不是那日,自己骑车从风景区返回,正满腹愤懑之际,遭遇的那位披星戴月在田里劳作的老农。 “王代表,是我,新区管委会的薛向!” 薛向远远喊了一句,风声虽大,喊声如线,直直钻进了老头儿耳朵。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