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前线又让世子烦闷了?” 晏清源轻轻透口气:“战事胶着。” “世子急吗?”归菀话说着,伸手一够,把贴身的小衣悄悄穿上了。 晏清源哼笑:“我急有用吗?我只管给慕容绍缺人送人,缺粮送粮,我不信他打不下来柏宫。” 即便战事不顺,却也不见他有分毫气馁,眉宇间,根本毫无颓势,还是那个自信从容的飞扬神采。 这几句听进心里,归菀一阵恍惚,忽怅然说:“有世子这般信任支持,慕容大行台后顾无忧,他真有幸。” 当初的寿春城里,但凡有人愿出援手,也不会是那个结局吧?归菀心里苦涩至极,哽咽了一声。 这满脸的神情,悉数落进晏清源眼中,归菀似有察觉,眸子一垂,长睫密密匝匝的一片,便把那些失落痛楚一并掩盖尽了。 晏清源无声揉娑了下她肩头,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归菀,复又抬首问他: “世子为何总是对自己做事这么有把握?” 晏清源笑了笑,眼神飘至很远,想起旧事:“我绝非什么贵介公子,经的风浪,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想的,一件事,再没有把握,我也得让它变得有把握,我么,只能进,不能退。” 一席话,把归菀说的心头更是千百滋味交错难辨,好半日,才柔声说道:“上天会眷顾世子的。” “不错,”他扭头注视起归菀,哈哈一笑,“江山美人,上天它必须得眷顾我。” 这样势在必得的眼神,赤、裸无忌,归菀心里没由来地一沉,不再启口,脑袋一偏,靠在他怀里了。 正月眼见到头,涡水两岸,慕容绍的三军还在和柏宫的军队呈对峙之势,柏宫虽连败魏军,但慕容绍坐于太守府中,却仍沉稳如山,案头始终摆着邺城送来的一封封书函:大将军一句怨言也无,辎重器械却源源不断输送而来。 更有魏军所控乌堡,百姓粮草尽收囊中,坚清壁野,存住气地和柏宫耗起来。 再一对比柏宫,新年一过,便捉襟见肘,三九时令,南梁水路断绝,城内粮草不济,本响应的几部人马便渐有军心不稳的迹象,柏宫一嗅苗头,果断定连坐酷刑,一人逃,本部皆斩,军令一出,更是人心惶惶,生怕一觉醒来便再见不着了脑袋瓜子。 谯城里则一派风平浪静,斛律光自上次铩羽而归,自觉无颜,干脆称病不出,只托段韶带话给慕容绍。慕容绍付之一笑,并不点破,自己每日不过在太守府里忙时读兵法,闲来布阵走棋,因晏九云也在,两人时常对弈,却无奈小晏棋艺平平,大力推荐出程信,倒才堪堪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甚是快慰。 这一日,两人厮杀正盛,小晏看得津津有味,忽飞来一侦骑回禀: “大行台,南边有人来降!” 慕容绍拈棋定住:“谁?” “听说是颍州刺史司马云!” “好!”慕容绍一丢棋子,霍然起身,把程信晾在那,急忙命人引进来,一见司马云露面,上前就去挽手,却是一句闲话也不问,只管殷勤款待了。 见慕容绍如此,司马云倒觉羞愧,暗道既是来降,哪里还要顾忌,心一横,拱手就要跪拜:“某一时失智,有负于相国之恩!” 慕容绍赶紧一扶:“司马公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岂不知大将军最有容人之量?你放心,全家老小俱在,你这一来,大将军不但不追究,仍会让你官复原职!” 听得司马云愣住,眼角一湿,更要嚎啕:“某深负国恩,实无颜再回邺城见大将军!” 慕容绍知他也不过为自保而来,此刻,倒也不愿追究,任他痛哭流涕一番过后,仍是不主动相问,只等司马云自己说话。 果不其然,夜深人静了,司马云独在慕容绍屋中,把柏宫涡阳现状倾囊相告,慕容绍拈须聆听,尽得其虚实,不由笑道: “他粮草既断,军心渐乱,将士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气数尽了!” 说着一抚邺城新送的貂绒裘衣,暗道终于可以给大将军一个交代了,心里主意一定,随即出门,去大营点了五千精骑,准备亲征。 临行前夜,亲兵跑来相告: “小晏将军和斛律将军要见大行台!” 慕容绍沉着一笑:“好,让他们进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