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后,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的男人孤独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抚摸着一张老旧泛黄的相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梦醒的时候,许草丫黑瘦的脸上挂满了泪花,心里满满的是对顾熙寒的心疼和怜悯。 那么好看的男人,怎就蹉跎孤独了一生? 村里的知青说:“人一辈子总要做件值得的事情,不然活着多没意思。” 阿爷死了,二叔二婶为了她家的房子和地,绞尽脑汁的想把她给嫁出去。而他们介绍相亲的那些呆傻,丑陋或是二婚能当她阿爸的男人与梦中好看的顾熙寒相比,她哪怕真的如同梦中一样难产死掉,也不愿去和那些男人过一辈子。 许草丫想,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坏。 也如同顾熙寒娶的第二个媳妇儿一样坏。 “这是我攒下的津贴,以后每月我会邮寄5块回来。”顾熙寒说完话,也不等许草丫回应,拎着包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许草丫看着桌子上的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忙起身追了出去,她肚子里怀了孩子,不敢跑太快,哭着嚷叫:“顾熙寒,你———给俺——回来。” 他入伍才两年不到,一个月津贴八块,他给自己五块,留下三块钱够他用的吗? 她在顾家,其实花不了什么钱的。 更何况,她攒了不少钱。 若不是她贪心,在离开家时,把能带的家当全都带了过来,也不会让顾熙寒发现自己力大如牛的事情,更不会气的当晚就提着包回了部队。 “草丫,你小心点。”顾熙寒的奶奶谢云韵听到声音,忙跑出来劝阻着。 “奶,他走了,这大半夜的他走了。”许草丫急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容不得顾熙寒那个臭男人受委屈,可是怎么办? 她不悔。 若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干。 “唉———咱回去吧。”看着孙子的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谢云韵拉着许草丫往回走。 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在顾熙寒带着许草丫来京市时,顾家人便都全晓得了。这或许是天意弄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顾熙寒那里会出现意外,娶了个山沟里的姑娘回来。 唉———-这不知是谢云韵见到许草丫后叹的第几次气了。 拉着失魂落魄的许草丫回到屋内,谢云韵劝慰着说:“他们当兵的事情多,你看你大伯,除了年三十回来吃了顿饭,几乎都见不着他人影。” 许草丫红着眼眶,轻点了下头。 她心里委屈的想哭:“奶,俺害怕,俺害怕———-俺阿妈就是生俺的时候难产死的。” 在梦中,她也会难产死掉。 她还不如阿妈,阿妈至少生下了自己。 而她,却和肚子里的孩子们一起死了。 刚刚或许是她见顾熙寒的最后一面。 “草丫,别怕,你大伯母是产科大夫,不会有事儿的———”谢云韵轻拍着许草丫的背,心里也有些酸涩,女人生孩子,怎可能没有危险? 顾熙寒的妈,不就是生顾熙丽的时候难产死的么。 许草丫靠在谢云韵的怀里,默默落着泪。 刚满十四岁的顾熙丽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哭抱在一起的两人,微皱了眉头,说:“奶,让她把牛奶喝掉赶紧回屋睡觉去。” 她不喜欢这个山沟里来的嫂子。 若不是她怀着大哥的孩子,顾熙丽想,她一定把许草丫给赶出顾家。 “熙丽呀,这是你的牛奶自己喝去,奶先去给草丫冲些麦乳精,明日让你爷去再买些奶粉回来。”谢云韵把顾熙丽的那杯牛奶给推了回去,起身去寻柜子里的麦乳精。 顾熙丽是早产儿,身子弱,顾家一直都娇养着的。 见谢云韵走了,顾熙丽催促着许草丫赶紧喝,嘴里还说着:“奶说这牛奶最养身子了,你多喝些就不会死掉了。” “俺喝麦乳精就好,这个你自己喝。”许草丫睁着红肿的杏眼看向顾熙丽,摇了摇头。 “哼,不识好人心。”顾熙丽见谢云韵端着泡好的麦乳精过来,瘪了下嘴,咕噜噜咕的把桌上的牛奶给喝进了肚子里。 喝完后,便起身与谢云韵说:“奶,我去睡了。” 说完话,便站在正喝着麦乳精的许草丫身旁,眼神催促她快点,似乎有什么话想与许草丫说。 许草丫喝完后,便被她拉着上了二楼。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