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程静泊走后,柏子仁一个人走去车站,不长的一段路程却走得很慢。 寒风凛凛,街衢寂静,很远处仍有小孩子热闹的余声,她摊开掌心,又握拳,似乎在给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等再次松开手的刹那,怅然若失,好像每一次和他告别,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而这一次尤为强烈。 如果能和他一直待在那家温暖的小餐馆,食物再不对胃口也无妨,只需一杯热茶就足够了,她很容易感到快乐。 自己一个人时是一个世界,和他在一起却是另一个世界,现在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回到宿舍时间尚早,刚在书桌前坐下,就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简单的两个字:“到了?” 她回复他已经到了,顺便看了看时间,发了一则短信给傅老师,祝他生日快乐。 睡前,她照例翻看何漠的书。 自从找出这本书后,在夜晚阅读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是她青春期读过的唯一一本课外书,那会除了和科目有关的书籍,其他一律被老师们归于闲书,她不敢花时间在上面。 手指滑过第一百零一页,视线被锁定在其中一行。 “你不用轻易否定自己。” 这是何言在电话里对何漠说的话。 柏子仁久久地,反复默念这句话,有了一种陌生的联想。 但又也许只是她的错觉,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句话,很多人都说过。 她合上书,在冬季的静夜里思考,思绪像是一簇微火一般摇曳,过了一会后停歇。 周日,程静泊带柏子仁去仁康心理诊所,巧的是,该诊所位于程静婕所在医院后面的一幢复古式小楼,算是附属于大医院,正规经营的那一类。 进去之前,程静泊和她说:“很多年轻人都来这里做咨询,包括医院的医生。” 言下之意,她不用太紧张。 她点头,表示知道。 程静泊为她引荐的医生姓陈,单名一个折,英俊颀长,光从外表很难看出资历深浅。 走进室内,柏子仁放眼望去,入眼的是米色墙壁,同色系的窗帘和浅蓝色的沙发,风格干净简练,桌子上除了必备的工具外另有一盆鲜活的绿植,陈医生正持着剪刀修理叶子。 “我特地为你们留了时间。”陈折放下剪刀,抬头对程静泊说,“先坐一会。” 柏子仁有些局促地坐下沙发,然后看程静泊,而他依旧站着,她用眼神询问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马上要出去了,就诊时间只有你和医生面对面。”程静泊说,“轻松点,我在门口等你。” 柏子仁差点要跟着起身,但一想到今天的来意,又按捺住了。 程静泊出去前轻轻带上了门,柏子仁刚收回视线,陈医生已经来到她对面的沙发,掸了掸衣角后悠然地坐下。 柏子仁双手放在口袋里,沉默地等待对方询问。 陈医生拿出了口袋的笔,漫不经心地说:“程静泊今天换了新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新衣服?”柏子仁奇怪,他怎么知道别人穿的是新衣服。 “衬衣没有熨烫过,从领子上可以看出,还有气味,没有一点洗衣粉的味道,我猜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清洗。” 柏子仁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愿意听下去。 “是不是为了和你见面,他特地换了新衣服?”陈折把笔放在一边。 柏子仁愣住,然后反应过来:“不会,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在我看来,他会亲自来陪你就诊,这已经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柏子仁语塞,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切入主题,于是说:“陈医生,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我们早开始了。”陈折指了指墙上的钟,“三分零五秒过去了,我是按分钟计费的。” “……” 陈折起身走回办公桌,拿起他的专属沙漏,回来放在小几上:“算了,我大方点,刚才三分钟算白送你,现在正式开始。” “但我不明白您刚才那些话的意义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陈折看了她一眼:“意义当然是有的。” 柏子仁察觉到他是不按理出牌的人,当即不再多问了。 “按常规的程序,我们先做两个轻松的小测试,如果有一座陡峭危险的悬崖,但下面是软绵的沙子,确保摔下去不会死,和一条平整的路,四处无人,可能有野生动物出现,你会选择登上悬崖还是走平路?” “登上悬崖。” “或许野生动物只不过是斑马,小鹿这些无害的。” “我还是选择悬崖。” “你从寝室离开,发现自己忘带一件东西,手机,钥匙或钱包,最怕是哪一样?” “手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