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备,只待九月,哪里又料到佛祖托梦给父亲,让我去庙里跪经祈福才能保一家老小平安。山居庙内,每每想到父亲早早花了一万多两银子给二弟买汗血宝马和宝弓,亲自带他随行于秋围,师傅可知我心之痛?” 王师傅越听越是怜惜,面对卫若兰的恳切,他咬了咬牙,仍是摇头不肯说,只道:“老太爷嘱咐过了,这件事永不许再提,以免伤了哥儿和老爷的父子情分。哥儿饶了老奴罢,不管怎样,老爷和哥儿始终是嫡亲的父子,提起往事又有何益。” 祖父交代不许提起?什么样的过往值得祖父临终前不忘下令? 卫若兰掩住心中的波涛汹涌,抬脚往外走,道:“既然师傅不肯说,我就进城找别人问去!或者让舅父向同僚打探。想来事情发生在我出世之前,满朝文武,满城权贵,各家都有自己打听消息的门路,只要事情发生过,总有人打听到些许内情!” 王师傅脸上变色,猛地站起身,厉声道:“哥儿不可!” 卫若兰站住脚,转身道:“师傅莫怪我追根究底,我年纪越来越大了,不再是懵懂无知的稚子,我只是不想受父亲无缘无故的厌恶,我只想查明真相。师傅不肯说,总有肯说的人,府里那么多老人,府外那么多消息灵通的人,我总会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王师傅目视他良久,见他一脸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由得长叹一声,缓缓坐下,颓然道:“哥儿别去了,免得弄得满城风雨,更伤父子之情,我说。” 卫若兰立刻坐回原处,探身倾听。 “这件事得从十几年前说起,或者说是二十年前。”王师傅苦笑一声,娓娓道来。 卫若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的真相竟然和自己偶尔揣测的内容完全不同,父亲怨恨自己的原因竟是二十年前的一个丫头之死。 卫父年轻时身边有个从外头买来的丫鬟,名唤红菱,比卫父大两岁,从八岁就开始服侍卫父,年纪渐长后出落得越发出挑了,也升到了二等丫鬟,但在卫父房里却是一等,总管卫父房里的大小事情,职责大概和宝玉房里的袭人一样。 这红菱是个有心计的,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就和卫父有了首尾,主仆二人温柔缱绻,成日里难分难舍,卫父待她尤其好,无人能比得上。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常见,同时也是瞒上不瞒下,卫家上下仆妇丫鬟大多都知道,但摄于卫父的性子,无言敢在当时的老爷太太也就是去世的老太爷和现今的老太太跟前透露风声。 在卫若兰看来,这红菱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花袭人,不过她没有花袭人的命好,毕竟花袭人得到王夫人信任后就不和宝玉狎昵了,减少了被当家主母发现的机会。而红菱则依旧和卫父厮混,在卫父十五岁议亲前夕查出有孕。 红菱有孕,不下于晴天霹雳降落于卫家。 虽说勋贵之家的子弟在未成亲之前房里总有两个人服侍,便是婚前怀胎也是常事,有一碗药灌下打掉的,也有留下的,后者极少数,多是破落户。但是,像红菱这样的却很少见,十三岁的丫鬟和十一岁的少爷成就好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丑事,毕竟爷们还未长成,精水不旺,恐坏了身子,尤其红菱又在议亲的当口闹出身孕来。 卫母又羞又怒,既恨长子心性不定,又恨红菱不知羞耻,当即就命人痛打了卫父一顿,又命人熬了一碗药给红菱灌下去,将之发卖出去,许是药性烈了些,未等卖出去红菱就没了。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陈家当时门第不如卫家,根基不如卫家,家资不如卫家,但已去的陈老太爷简在帝心,双子都高中进士,已可窥见将来之势,和卫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陈氏亦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闺秀千金,卫家自然不肯让红菱一事影响两家联姻,因此对红菱的处置乃是卫老太爷和妻子一同做出来的决定。 卫父年纪轻轻,自幼和红菱相伴,天然有一段情痴,他不敢反驳父母之命,自然没法救下红菱。当然,即使他反驳了也依旧救不了红菱,老太爷已下了死命。这种事在大户人家极是常见,既是大户人家无情,又是丫鬟轻浮不知自重。 前面已说红菱颇具心计,她知自己必死无疑,临死前只向卫父哭诉自己待他之情,又说来世再续。卫父原本对第一个孩子满怀期盼,自然就记住了红菱,也记住了无缘的骨血。他不敢怨恨父母,便将一腔恨意移到了陈氏身上,认为若不是她要嫁给自己,红菱便不会死,孩子便不会被打掉。因此,陈氏进门后他广纳姬妾,死后不到一年便续娶赵氏,亦冷待长子。 再往后,王师傅就没说了,叹道:“老爷性子已成,老太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闹得府里天翻地覆,始终无法扭转老爷的性子,只得把哥儿抱到自己身边抚养,临终前将梯己分了,又将老奴这些人留给哥儿,就是怕自己不在了,老爷疏忽哥儿。老奴原不该提起这些往事,老太爷不让我们提就是怕伤了哥儿和老爷的父子情分。谁知哥儿遇到种种不公,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不说,哥儿就去查,去问别人,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