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打猎赶在皇子重臣前头的世家子弟岂不是都失礼了?再说,圣上自己拉不开重弓,早回帐里和一些老臣们闲话家常了,哪里会在外面吹风。” 黛玉听皇后不自觉地吐露出圣上的短处,悄悄抿嘴一笑,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大着胆子将千里镜放在眼前,极目往喧哗声最盛之处望去。她看的自然不是行宫的所在,而是围场入口,但见无数人影,人既英武,马亦雄峻,又有旌旗飘扬,尘烟四起。 太监奉皇后谕旨传话卫若兰时,卫若兰正在御前接受圣赐。 当今圣上年号长泰,看了呈上来的猛虎,又听说卫若兰短短一个时辰内还打了三头獠牙凶狠的野猪并野鸡野兔野狐等一堆猎物,因运不回来,便只拖了猛虎出来,其余猎物都由御林军收拾送来,长泰帝惜其勇武,道:“好,有飞将军之勇也。来人,将那副射日弓抬过来。卫若兰,倘若你能拉开此弓,朕就赏你了。” 射日弓虽无后羿射日之威力,亦无千斤之重,但数十年来无一人能拉开此弓,故一直蒙尘于宝库。长泰帝听陈麒说卫若兰力大无穷,便将此弓带上,意欲试他一试。 几个太监遵旨,抬上一弓九箭,宝弓古朴,神箭锋利。 卫若兰见猎心喜,轻轻巧巧就拿起了射日弓。他先前常用的宝弓乃是祖父传下来的,虽然较寻常弓箭强十倍,却总是需要控制拉弓的力道,免得用力太过,弓弦俱断,这副射日弓来得正是时候,有此弓在手,围场上何人能敌?那神箭的箭头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乃是玄铁铸就,堪比神兵利器,射石如射豆腐,何况猛兽之皮毛。 长泰帝见他动作轻盈,拉弓时脸不红气不喘,神态如常,仿佛射日弓只有鹅毛之轻,眼里顿时露出一抹赞赏,笑道:“好,射日弓就赏给你了,盼你手持此弓,再得猛兽,若连续九天拔得头筹,朕身边的一等龙禁尉,定有你一席之地。” 卫若兰松开弓弦,跪地谢恩。 退出大帐时,见到皇后打发来的小太监,卫若兰听了谕旨,含笑遵从。一面思忖山中何处是火狐之窝,或许也该打几只白狐做大氅倒好,一面抬头看向皇后营帐,目视高台上一黄一青两道人影,低头一笑,踌躇满志,转身去了陈麒所居之帐。 傍晚长泰帝大宴群臣,白天已将射下来的鹿连同其它猎物快马送进京城,呈给太上皇享用,因而晚上并无鹿肉一菜。长泰帝略觉遗憾,但也知道诸子并诸臣都不敢射鹿,他看了一眼呈上来的野味之肴,吩咐戴权道:“这道烤乳彘和野鸡崽儿汤给皇后送去。” 戴权遵旨,亲自带着太监送去。 皇后此时却因黛玉守孝,晌午不曾动荤腥,晚上命人准备清淡鲜美的素菜,二人正在享用,受了烤乳彘和野鸡崽儿汤,摆在桌上却都未曾动筷子。 皇后对黛玉道:“若论养生之道,晚上竟是少吃为妙,便是吃,也须得清淡些,肉食吃多了,积在胃里不消化,便是睡觉都不踏实。” 黛玉含笑称是。 用过晚饭,皇后命夏守忠带人送黛玉回庙。她原本想留黛玉住几日,奈何黛玉不肯中断父母之法事,小心翼翼地推辞了。因此,皇后道:“明儿一早我打发人再去接你,等你做完了法事就来,围场上不止狩猎一项,往后还有比武之赛。” 黛玉先前已推掉夜宿之谕,此时自然遵从。 她离去时,大宴不过酒过三巡,手臂粗的牛油大蜡燃烧着火焰,四面亮如白昼。 卫若兰和一干王孙公子、世家子弟坐在最下面,因他们的席位距离圣驾极远,大伙儿划拳猜枚,无所不为,旁人正在兴头,都未察觉到什么,唯独他看到了十来个太监提着羊角灯照明,不少太监宫女簇拥着今日所见的版舆缓缓远去。 想必是送黛玉回庙,卫若兰心想自己是否也该回庙?免得有人借跪经之由找事。 正思忖间,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冯紫英,他手里拿着一杯酒,道:“若兰,你今日大出风头,这一杯酒我敬你,你不能不喝。” 卫若兰笑道:“我已吃了肉,若是再喝酒,等我回了庙里,佛祖岂不是更加怪罪了?” 冯紫英想起他本应在庙里跪经祈福,忍不住笑了一声,因当着许多人面,他这一笑不好露出讽刺之意,道:“我倒是忘了你还身负重责大任。听说你得了射日弓,明儿咱们一处进山,叫我瞧瞧射日弓是否有射日之威。” 卫若兰点头答允,犹未言语,就见坐在距离圣驾更远的席位上忽然站起一个人来,灯光下一看,不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