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麒和卫伯都看向长泰帝,一脸殷切。 确实,陈麒压根不在乎卫伯府的爵位,也赞同卫若兰不受卫伯左右,他之所以恼怒,只因卫伯的举动令他们兄弟和卫若兰断绝了舅甥之情,幼妹没了亲生儿子上香磕头。 不想长泰帝拿不定主意,吩咐戴权禀告太上皇,询太上皇的旨意。 忠顺亲王忍住笑,卫若兰也是目瞪口呆,很快他就回过神了,神色淡定。根据他的猜测来看,长泰帝定是恐怕这件事再生是非,所以才请太上皇做主。太上皇做主了,任凭以后出了什么风波,都和他老人家不相干。 当差这几个月,他已经十分了解这位天子的性情,吃惊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 长泰帝生活简朴并不似外人想的那么奢靡,概因规格在,是以显得华贵,其实一顿饭只有几道菜;为了攒银子,他的心腹在诸后妃娘家建造省亲别墅时大赚了一笔,心腹回话时卫若兰才知道,不过都进了长泰帝的私库;长泰帝又命心腹臣子以高价将冠服卖与王公大臣及诸公主郡主国公夫人等,包括后宫嫔妃在内。乃因朝廷一季只发一套朝服,吉服只有过年前才有一套,如若换洗,须得自己花钱向朝廷购买,卫若兰自己已买了三套冬日的冠服。 冬日天寒地冻,衣裳不大容易晒干,须得多备几套。 其实向朝廷买冠服用来换洗乃是常态,总不能穿同一套朝服上朝理事,只是从前的价钱没有现在这么高,根据卫若兰的观察,冠服的定价只有王公显贵的高,其他的价钱并无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秋围狩猎所得的皮子,都被长泰帝他老人家给没收了,然后硝制好后又以赏赐的形式给朝臣,当然没有全部赏还,卫若兰只得了一张熊皮和几张狐皮,虎皮成了长泰帝和皇后的大氅。至于肉则用作秋围中了,平时吃饭设宴的野味都是从这些猎物身上而来。 除此之外,长泰帝极少赏赐金银与人,多是赏赐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自己能得六百两黄金和六百两白银,现在想一想,真是祖上积德了。 最让卫若兰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事情是长泰帝喜欢听宫外关于达官显贵的流言蜚语,谁家的园子好、谁家的戏子俏、谁家的小妾比正室夫人还厉害、谁家的庶子女和嫡子女争锋、谁家的老夫人偏心小儿子等等,他都一清二楚,每次听得意犹未尽,还和跟前的人分析流言蜚语的真假程度并猜测最后结果,跟前有几名小太监专司打探消息之职。 卫若兰忽然明白长泰帝为何经常与自己舅舅话家常了。 犹未回想长泰帝其他出人意料的举止,戴权已经从上阳宫回来了,恭敬地道:“奉太上皇特旨:准卫若兰出继后仍续母子、舅甥之情分,出继一事就此了结,不可再生事端。” 长泰帝和忠顺亲王站起来听着,陈麒、卫伯和卫若兰磕头谢恩。 卫若兰清楚,太上皇允许自己所求,让此事了结,到底是偏向勋贵出身的卫伯。 事毕,众人告退之前,长泰帝随口道:“既已过继,又得太上皇额外恩准,尔等便趁着宗祠未掩、影像未收,早些行了正经仪式才是正经。” 卫伯诚惶诚恐的口呼遵旨,心中喜之不尽。 长泰帝喝了一杯茶,因此时尚处封印中,朝中又无大事,想了想,问戴权道:“今儿初四,其他人忙着省亲,各个兴奋得无以复加,皇后不必回娘家,现今在做什么?” 戴权笑回道:“回老爷,娘娘正带人做上元节用的花灯。” “花灯?哦,是了,每年上元节猜灯谜得猜到正月下旬,今年几个嫔妃正月十五回娘家省亲,上元节乐到月底也未可知。”长泰帝点了点头,站起身,“去皇后那里看她制了什么精巧花灯,顺手也写两个灯谜儿上去,瞧瞧谁能猜出来。” 皇后闻听长泰帝的来意,道:“便是猜出又如何?陛下又舍不得彩头。” 没听到长泰帝回话,回头一看,就见他盘膝坐在熊皮坐褥上,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忍不住问道:“如今海晏河清,盛世太平,便是有什么天灾人祸,凭下面那些官员的心思,定是等过完了年才来禀告,免得打扰你过年的兴致,那么你又因何故发愁?” 长泰帝叹道:“彩头随便拿件东西都体面,倒是封印前礼部和户部呈上了诸嫔妃省亲所用的单子,加上年底赏出去用作祭祀的恩赏银子又是一大笔。” 皇后听了,莞尔一笑。 诸嫔妃省亲不仅各家耗费钱财建造省亲别墅,朝廷也是要花费不少,赏赐给椒房眷属的金银彩缎之物、赏赐给下人的糕点荷包金银铜钱表礼等物,和春季恩赏银子一样,都得从国库里出。也亏得是从国库里出,倘或从长泰帝的私库里出,他不得心疼死。 可是,即使从国库里出,也够长泰帝心疼了。 侧头想了想,皇后说道:“陛下想法子找补回来不就是了?陛下手里那么些能人。” “太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