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羡一入王府,便听门房说起迟恒迟大人在此处,心中不知怎的,莫名就起了些不自在。及至入得偏厅,一眼瞧见正摆在小方几上的参,那脸色便似变戏法儿似的,渐渐就沉了下去。 他与迟恒寒暄过后,也不坐,径直走到小方几前拿起一根红参来,问:“这是迟大人要送给端王妃的?” 迟恒微微笑应:“是。” 高羡将参搁在指尖转着,细细看了看,道:“迟大人确是好眼光,这参质地坚实紧密,主根粗长,实是佳品。” “只是,”他说着,又话锋一转,“这红参长在西南一带,今冬南边广受冻灾,前些时日陛下还召了我入宫商谈此事,迟大人在这种时候买的参……怕是要价不菲罢。” 迟恒听罢,又报以温和一笑:“四王爷果然见多识广。这确是西南一带出的红参,下官此次途经西南,想到走前王妃身体欠安,便买了一些。虽说今冬南方冻灾,但既是买了敬献王妃,一点银两,下官还是出得起的。” 他说时笑意晏晏,可高羡见了,一张脸却是越发的不对头,连同望向迟恒的眼神,也充满了不爽与戒备。 第24页 /(共25页) 第24章 迟恒像是察觉了,又像是没察觉,说完了话,又一转话锋提起:“倒是四王爷……” “做甚?” “下官两次来王府,都在王府中见到四王爷,过去倒不常见到四王爷往端王府中做客,如今怎的还比旧日端王爷在时跑得更勤了?” 他的面上似是好奇一般,仍旧笑如和煦春风,可那话中掩藏之意,分明又是说他心术不正。 高羡原本还在不爽的脸,这会子反倒缓下来了。 他拍一拍手中一卷装订得很是厚实的书册,道:“我不比迟大人,亲自上端王府就为给王妃娘娘送红参,我这些时日虽来得勤一些,但却是为修订端王府家规的正事。王兄既已亡故,我与他自幼一同长大,而今也不过是为他这端王府多尽一份心罢了。只是不知哪一处做得不对,碍了迟大人的眼,大人有话,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的。” 他说着,又将那卷书册不算客气地往小方几上一放,正就盖在了那盒红参的盒子上。 迟恒面不改色,仍是温温和和地笑着。不过见到他掷了书册,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来,只笑道:“下官何曾说过什么觉着碍眼的话,不过四爷多想了罢了。既然四爷与王妃还有事要相谈,那下官也就不在这儿杵着了,否则倒真要惹人碍眼的。下官,先行告辞——” 高羡还未答话,便已见他朝自己行了个礼,就要退下去。 只是退前,他又不忘向阿慈拜了一拜,道:“娘娘此前交代我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回去就办的,娘娘莫要太过担心了。” 阿慈怔了一下,也不知他在此时提起那壶水的事情是做什么,但见他的面上,神情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也就顺着点了下头:“好。有劳大人,大人多加小心。” “是。娘娘自己也是,要多加小心。” 他话毕,忽又当着阿慈的面,意味深长地看了高羡一眼。 这一眼,高羡恰巧在寻位子坐下来,没有瞥见,倒是阿慈,当场竟愣住了。 长久以来在她心中藏匿的一种想法,原本已经渐渐淡下去的,却在这一眼之后,忽又一层一层,翻了出来——高羡这般无事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在他初初表现出对阿慈、对端王府的关心时,阿慈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彼时也不是没怀疑过他别有用心,只是在这段时日相处之下,才以为他或是真心实意为端王府好。但如今迟恒这样的眼神…… 阿慈自然是信任迟恒的,甚至私心里,应当对迟恒还怀有一种依赖倚重的情绪。 他是左都御史,掌管整个都察院,在三法司中举足轻重,此番又亲自经办端王爷的悬案,阿慈对他的判断,不说深信不疑,也是记在心中。于是她从迟恒那一个眼神起,便愣住了,待到迟恒走后,她也仍在原地愣神。 高羡业已寻了位子坐下,将手中的书册搁到一旁,抬眼却见阿慈还站在那里,神色像是有些古怪。 他半也是好奇,半也是喊她,随口问了阿慈一声:“方才我听迟恒走前与你说的话,你可是交代了什么事情给他?” 阿慈现下满脑子全是迟恒走前的话与眼色,当中的怪异情绪也勾起了她的警惕之感,她忽而回过眼,满是戒备地望向高羡:“四爷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