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似乎在疑惑自己怎么还活着,怎么还躺在这个房间里,他扭头动了动,似乎想起身,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 “坐起来,动作幅度别太大,抱元守一,神魂归正,调息。” 这生意卫雪满很陌生,但语调却透露着跟他仿佛很熟稔的意味,他有些不解,纤长的睫羽阖动了下,侧目望去,床边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面具遮住她大半的真容,他看不真切,只觉得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叫人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卫雪满愣神了一会儿,转瞬之间就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苦涩道:“阁下是卫家请来救我的?” 任平生点点头,温声道:“照我说的做,先别想别的,别让我白费功夫。” 她算准了,以卫雪满的性子,只要听到她后面这句话,就算是不情愿,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调息结束后,卫雪满的脸色好了些许,正思忖着怎么婉言谢绝救治,突然听见这女子又道: “还有,不是卫家请我来救你,是你的朋友请我来救你。” 卫雪满愣了一瞬,有些迟疑,仿佛不敢相信:“我的…哪个朋友?”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低笑道:“你的很多朋友。” 她胡扯起来都不带脸红的,怕自己的分量不够,还搬出了一堆人: “任平生、傅离轲、云近月、谢莲生、太史宁…“任平生报菜名似的报了一堆人,想了想又道,“你留给他们的字条没起作用,你还没被天衍除名,仍是天衍灵华峰的弟子,是天衍掌门的亲传弟子。” 卫雪满眨了眨眼,睫羽轻颤着,目光有些迟滞,仿佛不敢相信。 留下那张字条离开后,他就不敢再去打探关于天衍的任何消息。 是舍不得,也是害怕。 害怕同门友人对他厌弃的眼神,害怕师长的不解和愤怒,害怕天衍亲眼看见天衍将自己除名的画面。 所以他像个鹌鹑一样将自己埋了起来,不看、不听、不问。 总归他也是个要死的人了,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至少他可以轻松些去赴死。 他垂着头,久久未曾言语,呼吸有些乱,任平生怕他不信,塞了一枚符箓到他手里:“没骗你,这是他们拜托我时给的信物。” 她刚才偷偷画的。 卫雪满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手猛地抖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重新拿起掉落在床上的符箓。 只看了一眼,他眼眶就红了,忍不住侧过头去,不想让外人瞧见。 那张符上山川连绵起伏,厚重的墨线蜿蜒而上,一派岿然气魄力透纸背。 不动山。 他们团战时任平生第一次展露锐利锋芒时所用的符,为了保护他们。 任平生一直背身站在窗边,没有看卫雪满,给了他足够的空间,直到他情绪收敛好之后才转身,听见卫雪满问:“敢问阁下和我的哪位朋友有关系?” 卫雪满问出这句话时,眉眼清明,显然已经理清了思路。 他的朋友们不会找一个无法信任的人来救他,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女子,一定和他哪位朋友关系匪浅,甘愿冒着得罪卫家如此大的风险只身进卫家来救他。 任平生眉峰微扬,有些感慨于卫雪满调整状态的速度,重新在他床畔坐下,又开始信口胡扯:“给你符箓的那个人。” 卫雪满有些讶异:“阁下和平生……” 任平生打断他,面无表情接话道:“哦,她的丹道是我教的,我算她半个师长吧。” 卫雪满迟疑道:“那云微前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