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遥依稀猜到十一的用意,掌心的汗意愈盛,“若你怀恨,我由你处置。我会努力弥补他们带给你的伤害。” 十一忽大笑起来,“韩天遥,你可知我察觉竟是济王灭了花浓别院时,我是怎么想的吗?我也想着,我该救下你,尽量弥补他对你的伤害。我跟济王的感情,比你跟闻博或聂听岚的感情深厚得多吧?他们背叛你,你尚维护他们;何况济王从来只护着我,从未有半点对不起我!” 韩天遥的手有微微的颤意,“所以,你还在怨我阻了济王继位?” 十一冷笑,“自古成王败寇。你瞧见几个继位不成的皇子能有好下场?眼前只是告一段落,远非终结。我不可能坐视他继续受人戗害!” 韩天遥眉峰紧锁如山,“十一,他是皇子……我只是不想向害死花浓别院那么多人的元凶俯首称臣。我……并未打算拿他怎样……” “你不打算怎样,不代表别人不打算怎样!” 十一猛地打断他,语速快而急,眸光说不出的冷锐。 她的唇颤动了下,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抿了抿唇,仰脖饮酒。 既已打算分开得明明白白,她没必须解释更多。 韩天遥却再看不下去,伸手去夺她酒壶。 十一终于抽.出了自己被压住的左手,顺势往旁边一闪,竟然继续在喝酒。 韩天遥欺身上前,待要捏她手腕,十一忽将手臂一矮,正将酒壶“送”到他掌下。 韩天遥夺得酒壶,才发现壶中已空。 满满一壶酒,她竟在跟他这么三两句话的工夫,喝得干干净净。 趁他闪神的工夫,十一已纵身离船,跃到眺台之上,懒懒笑道:“既然你要酒壶,把酒壶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还有,听说太古遗音在你府上,麻烦你遣人送回琼华园。若懒得送,就地砸了砍了烧了也使得。” 韩天遥立于船头,眯着眼看着这个在晨光懒散而笑的女子,“那是宁献太子赠你的琴!” 唯其珍贵,且十一无比看重,剧儿才不顾性命冒险从火中抢出。 而她竟随口说,砸了,砍了,烧了…… 十一无视他惊怒探索的目光,舒了舒腰,曼声道:“对,询哥哥给我的琴。听说已经受损,再弹不出原来的音乐,我又留它做甚?在心里怀念着就好。” 她拂了拂衣衫,潇洒向岸边走去,飘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我也会……怀念着你。” 死去的喜欢,叫怀念。 韩天遥有些站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手中酒壶跌落在地,竟“啪”地碎了。 所谓的“纪念”,转瞬便碎在他跟前。 而十一看似悠闲的步伐,却迅捷无比,转眼便消失于葱郁的芙蓉枝叶后,很快没了踪影。 韩天遥回头,看向尚有欢.爱痕迹的软榻,绵.软的笑语和娇.吟宛在耳边。 他终于被击碎般坐倒在地,唇角弯过苦若黄莲的笑。 “若这也是你的报复,你……赢了!” 前一刻让他彻底得到,后一刻让他彻底失去,看他在天堂与地狱的落差间摧肝裂胆…… 他从未想过有女子会如此大胆。但细想下来,的确没有十一不敢做的事。 给他最多的愉悦,最大的冀盼,最深的爱恋,只为挥剑断情,赠予他最痛的伤害。 若他走不出,这痛楚也许会一辈子如影随形,无从摆脱。 远处,不知哪里吹来细细的笙箫,伴着女子婉转低回的歌喉,唱着前朝晏相的那首《玉楼春》。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