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听到啥?” “没事。” 憨厚的汉子却当亲爹吓到了,放下麻袋安慰道:“爹你不用害怕,那里面关的什么人我知道。” “你知道?” 晏族长眯眼,刚想嘱咐儿子不要瞎说,就听一贯老实的儿子解释道: “爹,我刚听旁边看热闹的人说的。上次周千户来闹事,说衡哥儿藏起了十三弟和周氏。衡哥儿让他们进院子找人,一窝蜂侍卫进去,最后揪出来俩瓦剌乞丐。那俩乞丐你也见过,就是往常咱们在酒泉互市上见过的。衡哥儿后院关着的,应该就是这俩乞丐。” 真的是乞丐?就在刚才他还听到了周氏的声音,多年邻居,晏族长觉得他不会听错。 但见长子信誓旦旦,甚至往声音来源处踹一脚,隔着墙威胁道:“叫什么叫,再叫割掉你舌头。” 晏族长背上出一身冷汗,他确定了,后院关押的就是乞丐。不管他们曾经是谁,日后只能是俩瓦剌乞丐。 小米全部卸下来,整齐地码放在仓库中,旁边是要运往各地的其他东西。卫嫤领着谷雨和立秋来给族人们送水,看到满满当当但不显丝毫凌乱的库房,满意之下暗自点头。晏家这些人,不管曾经对阿衡是冷漠还是真无力,最起码现在他们很配合,交给他们的活全都不掺水分的干完。 “大家歇歇脚,还有另外的活要麻烦你们。” 打算上午麻溜干完,下午回去忙秋收的众族人看向她,还有啥事? “这些小米,还得麻烦大家分装下。” 分装?拆开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合起来就有些陌生。见此卫嫤没多解释,她朝院外拍拍手,陈伯带着另外两个小厮,赶着一辆平板车进来,车上鼓囊囊地放着些黄色的纸张。众人一头雾水,家中有人读书识字的族长却认识,这是凉州城一家文房四宝店,做纸张时过滤纸浆后余出来的废纸。 这些废纸写字太过粗糙,糊窗户又太过粗糙,用不了,扔了又怪可惜,几年来一直押在那文房四宝店的仓库里喂虫子,急得那家掌柜不得了。 晏族长瞥一眼卫嫤,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晏族长都没察觉到,现在遇到常理无法解释的怪异之事,他第一反应不是瞪大眼直呼“你这不在胡闹”,而是下意识地去想卫氏要做什么。这种转变看似细微,实际上他渐渐将卫嫤放在与晏衡同等的地位上。 有了这种认知,日后卫嫤就不再是“衡哥儿媳妇”或“镇抚夫人”这样一个带有浓浓附庸意味的符号。以她这个单独个体所发出来的命令,都足以让晏家族人信服。 当然现在卫嫤还没察觉到这一点,即便她察觉到这一点,也会一笑置之。在她心里,她与晏衡的地位从来都是平等的,她待晏衡没有那种男尊女卑的谦卑,从来只有平等。她这种态度曾遭卫妈妈诟病,说她太过强势,白瞎了这张男人见了就会怜惜的脸。但幸运的是,晏衡从一开始便适应良好,见此卫妈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当然这会她没心思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那一车牛皮纸。 这是她那天傍晚从晏家回来,路过文房四宝店买纸张做账册时,偶然在店铺一角发现的废料。当时她只随口问了一句,店家实诚,将这纸的来源和盘托出。直言他家卖的纸之所以结实,全因工艺不同,熬纸浆时里面加了一种胶。但这种工艺所出废纸浆特别多,这些废品没地方扔,没办法他只能简单地做成这个。 卫嫤听完心下赞了店家一声环保先锋,好人果然有好报,店家不随便排污,反而歪打正着做出了划时代的牛皮纸。 高兴之下她多买了些纸带回来,直到第二日晏衡处理石头家的事,她心神不宁看账册打发时间,偶然发现西北与京城不同粮食间的巨大差价。物以稀为贵,在西北遍地都是的栗米,运到京城便成了稀罕物。而在京城随运河运上来的普通大米,放到西北又成了一般人家觉得贵的好东西。 人吃五谷杂粮,一顿不吃饿得慌,不用往深里想,她就知道这是桩多赚钱的买卖。前世本能仍在,她迅速脑补了一份《大越东西部常见农作物互换企划书》,更是顺手确定了品牌推广计划。得益于得天独厚的穿越,前世那么多成功的广告案例,现在她可以随便拿来用。即便隔得远了记不清楚,东拼西凑整合后人智慧结晶,也不愁她不成功。 做品牌,除去真材实料外,最重要的就是包装。 想起包装,奢侈品品牌常用的纸袋浮上心头。本来她还愁大越的纸太软太薄,但在这西北边陲之地,掌柜偶然研发出来的牛皮纸,却划时代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摩挲着纸张,卫嫤从回忆中醒来。看着早已牛饮完茶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的晏家族人,卫嫤朝他们投去稍安勿躁的笑容,然后抽出最上面的一层纸。 纸是长方形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