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那台胶囊咖啡机,手里紧攥着一枚胶囊。 他头埋得很低,却被万姿捕捉到一抹无措。 他应该没用过胶囊咖啡机,看样子就根本不会用。 但他也不愿意说。 “我来吧。”万姿赶紧接了过去,“你喝什么。” “不用了。” 万姿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他的表情,填入胶囊,放上杯子,任由意式浓缩慢慢坠落,像一滴滴眼泪,苦涩而浓烈。 他现在的感觉,她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以前万姿跟丁竞诚刚谈恋爱时,他的名媛朋友们约她喝半岛下午茶。她知道名媛最看重什么,提前一个月准备行头。 她没有名牌手袋,便决定剑走偏锋,在淘宝花费重金,买了个独立设计师的小众包。 那天她隆重赴宴,名媛们看她的态度却暧昧而闪烁,甚至还有隐约窃笑。 席间她并不了然,直到隔日丁竞诚给她一个橙色纸袋:“买假包,也别买个假得那么明显的。” 原来那独立设计不过也是A货打版,竟然胆大又拙劣,抄爱马仕的Constance。 那时万姿才十八岁,哪懂什么奢侈品牌。 但她至此懂了,当仰望某些可望不可即的事物,比如高级的咖啡机器,比如名牌手袋,比如不相匹配的人,有些无力感会是深入骨髓的,乃至伴随终生。 在纯粹的性与爱面前,不相匹配的人,也许会暂时实现平等。但情欲潮水终究会褪去,现实是那尖锐的礁石,割得人遍体鳞伤。 这就是为什么,万姿那么拼,她很害怕那种无力感。虽然公关这工作除了不卖笑,跟卖笑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话又说回来,任何大都市营营役役的工作,又跟卖笑的有什么区别的呢。 “你走吧。”万姿越想越难受,真的不想做爱了,“抱歉。” 梁景明一怔,抬头看她:“嗯?” “你走吧,我没心情了。” 谁知梁景明走来,非要一个确切答复似的,极近距离地凝视她,英俊面容简直像诱惑:“真的?” 他看起来很乖,看起来好不舍得。 遗憾错过的,看来不止她一个人。 “真的。” 万姿沉默了几秒,其实她有点心软。在越南的回忆,真的太纯粹太美好了。 然而转瞬,饱经历练的理智打败了少女心,跳出来告诉她另一种可能性—— 她脱口而出:“难道说,你要跟我真的做,才可以拿到钱?” 梁景明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原来是她一个人入戏太深,人家是惦记收入的性工作者。 万姿笑起来,笑得心有点闷闷的痛:“没事,我跟我朋友交代一声,你可以拿到钱的。” “下单点你的人是我闺蜜,你别怕她赖账。” “真的,你放心好了。” 她说了许多,可梁景明仍在踌躇:“可是,你朋友说……” 万姿难以置信。 心里仿佛埋进了根布捻子,来回抽动着,搅动着的疼,一下比一下痛。 原来对于鸭来讲,露水情缘可以这么掰开了揉碎了,不值一提。 他像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不要反复咀嚼那回忆,一切不过是生意。 “梁景明,难道你要收越南的钱吗?”她仍笑着,可眼底没有笑意了,“我那天早上不告而别,是不是算逃单了?” 梁景明愣住。 万姿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表情。错愕混合着落寞,还有受伤。 然而他很快掩盖过去,补充完未尽的语句:“你朋友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希望让你开心点。” 万姿后悔起来,慌张地想补救什么,然而梁景明继续说—— “其实今晚认出客人是你时,我从没想过收你的钱。” 离开房间前,他最后一次望向她的眼。 “万姿,生日快乐。” * 我丢,粤语“我操”的意思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