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无非就想让我同情,你当我傻?你在给我装什么情圣啊?” “还有,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冯乐儿多自私多精明的人我不知道?她天天没事陪你玩过家家?你说报仇她就帮你,你说不干她就不干了?那我问你,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你让我恶心知道吗!” 吐,吐出来,吐到肝胆俱裂浑身颤抖。 猛喘粗气,墙壁都在战栗,空气回荡着嘶吼余音,硝烟般的盘桓不散。 她终究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像妈妈一样歇斯底里面目可憎的疯女人。 都是他的错。 报应来得太快,他整个人瞬间静下来,即便全身淋满言语的秽物。 可他什么都不管,只直直地看着她,恍惚又无措,仿佛正在地狱梦游。 一字一句,极艰难地。 “……我让你恶心?” “对,你让我恶心透顶。” 轰然,寂静。 原来人被巨大的难过兜头覆灭,并不都是瞬时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看他与她相反,一层薄红如河水上涨,缓缓蔓延到眼眶,熄灭了眸光。 配上煞白瘦削的脸,此时此刻,梁景明竟然像只兔子,沉默而柔弱。 下意识伸出手来碰她,可刚悬到半空,他硬生生地收回来了。 在身侧紧握成拳,他如同自惭形秽的小乞丐,不敢触碰衣着华贵的同龄伙伴。 兔子是不会出声的动物,除非被折磨到了极点。 “万姿,真的很对不起。” “我知道这事我做得很糟。可能你还是不信,但我真的想过在什么时候告诉你,怎样讲你才不会生气。现在坦白,的确比我预想的早很多,但我真的有在计划。” “有时候,我很后悔答应了冯乐儿,如果没有,跟你交往就不必隐瞒任何东西。但我有时又很庆幸我有这个机会。” “不然我不知道,该如何认识你。” “我其实根本不熟冯乐儿,她可能没在我身上寄托过希望。我爸的事,不过一件小丑闻,又能打击到丁家什么?我不过是她的棋子之一,我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跟她见面应该不超过叁次,全程都是她助手在联系我,男的。” “你也认识冯乐儿,你可以直接问她。” “至于那时候,在我爸清白和你之间做选择。” 极力维持的冷静理智,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梁景明深吸一口气,直视万姿的眼睛。 “说没有犹豫过是假的,两边都是赌博,实际上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力,听天由命罢了。” “我爸去世,一直是我,我们全家人的心结,这么多年了,的确很难立刻放下。但我最后是觉得……” “我已经失去了我爸,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眸中薄红更深一重,光芒再度星星点点。他强自压着情绪,可隐忍的腔调欲盖弥彰。 她熟识的那种,曾经让她心痛。 “每次你夸我的时候,其实我都很惭愧。我知道我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有见不得光的地方。所以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很想补偿你,尽我可能做到最好,让你开心。” “我很在乎你,我很爱你,我不会对别人,再有这种感觉了。” “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他明明比她高那么多,她却感觉被人仰视着。 满怀期盼同时万念俱灰,她被这样的目光扎得发痛。 她当然知道他在乎她,爱她,在一起这么久时间,就算是养条狗都会有感情。 但难道要当他没骗过她么,就因为他这些话,就因为他再次深情又温柔。 假象终究是假象,即便更新换代过。 他现在就会隐瞒相识的开端,凭什么以后不会隐瞒变心。 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梁景明。” 冷醒只在转念之间,万姿直视着面前人。上下打量他憔悴的脸,即便她自己也泪痕犹存。 旁观父母的婚姻,十几年的残酷积淀,教会她如何兵不血刃伤害一个人,伤害最亲近的人。 只要把自己的苦痛,祭出去就可以了。 “你该不会又要哭了?” “可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难道你爸临走之前,没教过你吗。” 表情在刹那间凝结成冰。 直愣愣瞪着她,像第一次看清她的面目一样。 轮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步步向后退开。 他逃得很快,近乎是踉跄的。 可她还是看到了,他掉下来的眼泪。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