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府上的家丞刘大急匆匆赶来了。刘大一见高展明,也是一惊,忙给他下跪:“奴才见过爷。” 高展明摆了摆手,道:“不必拜了。” 刘大半屈的膝僵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直了,满肚子困惑,道:“爷,您不是在宗学里念书么?怎么又回来了?”说着突然一惊,迎上前一边检查高展明,一边嘀嘀咕咕道,“爷,您该不是又受了罚吧?还是伤口裂了?那学里的宗正也忒不是个东西,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看在老爷的份上也不能罚您受皮肉之苦啊!可怜老爷去的太早,让那些狗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 高展明抬手制止了他的唠叨:“你放心,我没受伤。” 先前在府里养伤的时候,高展明已经大概弄清楚了府上的人事。这刘大是早死的爹高元青过去的仆人,从小在高府里长大,伺候了高元青一辈子,高元青死了,他又开始伺候高元青的儿子高展明。他对高元青和高展明是十分忠诚的,是个可用之人。 刘大糊涂了:“爷您没伤?那您怎么回来了?” 高展明开门见山地问道:“府上的账本在不在你手里?公中还有多少银两可用?” 刘大一怔,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少爷您要用银子?” 他之所以为难,并不是舍不得银两,而是公中的确没有多少钱可用了。高展明在宗学念书,平日的用度都由国公府出资,而他自己是个懂事的孩子,鲜少要买新衣履,亦没有什么心爱的费钱的玩意儿,因此他一开口讨钱,必然是需要应对一些躲不开的场面了。这高家是什么身份,便是一场随意的应酬,也不是等闲的小钱就可打发的,因此高展明一旦开口要钱,数目就一定不会小。 高展明道:“你先别问这些,只管把账本拿来我看了就是。” 刘大只好退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账簿回来了。高展明接过账本就看。他之所以突然讨要账本,也是为了防止别人有机会做手脚蒙骗他。他素知有些大户人家的主子不清楚世间物价,那些黑心的仆从虚报一个鸡蛋一两银子也能将主子蒙骗过去,从而中饱私囊。 刘大见高展明看得认真,不解道:“爷您什么时候会看帐了?” 高展明不理睬他,匆匆将账本扫完了。支出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多少银子买了多少东西清清楚楚,民间的物价是多少,账本上的采购价也相差无几。刘大只带了一本账簿来,记录着两个月来公中收入和支出。 只看一本也够看出许多东西了,这帐应该不会假,毕竟刘大以为高展明连看帐都不会,并没有必要做假。既然帐做的明细清楚又靠谱,高展明心中对刘大又添了几分好感:在一个落败的大户人家里,把帐管的那么好而不欺瞒主子借机中饱私囊,可见刘大管家监督时耗费了不少心力,其忠心可嘉! 高展明把账本翻到最后,发现公中的存余还有二百多两银子。二百多两,够一户民间普通人家过一辈子了,可是放在高家,一顿像样的酒席都操办不起,看来高展明的确是穷的叮当响了。 高展明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我需要银子。” 刘大苦着脸道:“爷,您要银子做什么?要多少银子?” 高展明微微一笑,道:“我要银子,自然是要养家。” 刘大和一旁的引鹤都愣愣地看着高展明,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高展明合上账本,道:“我父亲死得早,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丁,我是嫡长子,自然要肩负家业重任。我前些日子吃了大亏,心中突然就清明了。别人是依赖不得的,到底还要靠自己。从今日开始,我就要养家了。” 刘大吃惊地合不拢嘴:“可是爷……您还在宗学里念书……” 高展明道:“你放心,学业我不会落下。只是如今家道衰微,我在学中念书也念得不安心啊。” 刘大突然红了眼,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他是心疼他家的少爷而情不自禁了。高展明说的,他又怎会不知道?虽然高展明从不跟人诉苦,可是过去高展明每每从宗学里回来,身上总带着伤,是被人欺凌留下的。别说那些少爷小姐了,就连府上借住的势力眼的门生幕僚,在隔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