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若嘴边挂着一丝凉薄的笑意:“鸡胗里破出来的东西,既不是粟米,也不是豆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高展明这才明白李景若命人当众剖开鸡肚子的缘由。 那老妪已惊恐万分,只顾抱着高展明的大腿不放,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民妇冤枉”“求大人做主。” 李景若轻笑一声,道:“纠缠朝廷命官,妨碍司法公正,再加三十杖。”他高声道,“来人呐!去把她当家的抓来!” 那老妪立刻放开了高展明的大腿,扑向李景若:“大人,大人,民妇知罪,民妇认罪,鸡是我偷的,跟我家当家的没有关系!全是民妇一个人的罪责,求大人放过我家当家的。” 高展明暗暗叹了口气。这下案子是清楚了。李景若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容,不过他的雷霆手段,可真叫高展明开眼了。 李景若把那老妪扶了起来,温言问道:“你为何偷鸡?” 那老妪总算说了实话。她家里原本的确有一只小鸡,可因为她家里老爷病的太重,前几日已经杀了。老爷的病一直不见好,家里又实在没钱再买肉,她无奈之下只好打起了偷盗的主意。恰巧她的邻居,也就是那花衣服的老妪家里有一只小鸡,她为了能让家里病重的老爷吃口肉,便去抢鸡,两人就打了起来,一直打到官府外。 官差听见李景若的呼唤声,已闯了进来,等那老妪交代完罪行,便将老妪带下去收押。 李景若问高展明:“君亮兄弟,这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判?” 高展明犹豫片刻,道:“犯人虽有罪,毕竟情有可原,罚金可免。然而若不惩处,也有失公允。量她年纪大了,明天早上叫官差虚打三十杖,往她身上落个两三板子,其余的往地上敲敲,吓她一吓,也让百姓看见,引以为戒,然后就放她回去吧。” 李景若点头:“不错。” 高展明道:“至于什么包庇罪,到底牵强了些,省了吧。” 李景若笑道:“我不过同她开个玩笑,原也不是当真的。” 高展明无语地看着李景若。这个玩笑,可把那老妇人吓褪了一层皮呢。 李景若道:“至于他家当家的,明日我出银子请个县里好点的大夫去看看,便算我今日冲撞老人家,给她的些微补偿。不知君亮兄意下如何。” 高展明道:“也好。” 一桩原本糊涂的案子被李景若雷厉风行地断了,高展明让官差将卖鸡的几百文钱交给花衣服老妪,那老妪千恩万谢,领着银子回家去了。偷鸡的老妇被暂时收押在官府,高展明派了人去通知她家里,并没有提及盗窃一事,只说那老妪今日有事暂时不回,明日会派大夫去给老当家看病。 官府里的官差并不知李景若是何人,还以为是高展明的幕僚,只见两人走进屋子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嘴硬的老妪就老老实实把案子都招了,心里无不对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听高展明定下的处罚,既公正,又不失人情,也对这位他们本以为是来吃喝享福的高家子弟刮目相看。 断完案子,天色已经很晚了,高展明问李景若:“李兄,你今晚在何处落脚?” 李景若笑道:“我今日出来乃是微服私访,身上只带了一点碎钱,方才买鸡已花完了,不知君亮府上可有空房,暂时收留愚兄一晚。” 高展明无语地看了眼他腰侧分明还鼓囊囊的钱袋,转头对引鹤吩咐道:“你快些去叫人收拾一间空房。” 引鹤得了命,即刻去了。 高展明和李景若一起往回走,高展明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另一个老妪是用什么喂鸡的?” 李景若道:“也是粟米。” 高展明大惊:“那怎么……那鸡胗里破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景若摊了摊手:“什么也没有。人都不够粮食吃,鸡能有什么吃,她都两日没有喂鸡了。” 高展明失笑:“你可真是……” 李景若一脸无辜:“兵不厌诈。心虚的人,自然会露出破绽。” 高展明抱拳:“李兄高招,在下佩服。”又道,“李兄,若是今晚我府上没有空房,李兄又打算怎么办?” 李景若揶揄道:“能与高兄同床共枕,实是在下二十年修来的福气。” 高展明道:“又是玩笑?” 李景若挑眉不语。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府邸。 高展明道:“李兄,明日再见。” 李景若的目光悠悠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弯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