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来得突兀,他看看呆立不动的女眷们,“好了,都不用在这里站着了,你们刚才玩儿什么,现在还玩儿什么去,放轻松,自在些,朕随意走走罢了。” 话虽如此说,堂堂一国之君在这里,谁还能轻松自在?女眷们慢慢散开,有的装作在赏花,有的装作在下棋,不过都是做个样子罢了。有那胆子大心思多的,却不肯走远,摆出最优雅最好看的样子来,希望能吸引到昭文帝的注意。就算昭文帝没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众身份尊贵的男子呢,都是王爷世子。 萧昱琛也跟在昭文帝身后,他和庆王是兄弟,庆王的饯行宴他自然是要来的。苾棠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递过来一个平静的眼神。 萧玉灵扯了扯苾棠的衣袖,“你说,父皇怎么来了?”父皇不是那种兴之所至随心所欲的人,又是从不出皇宫,怎么会突然来王府了? 苾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三哥没有跟你提起吗?”萧玉灵问道。 “没有。”萧昱琛从不和她提起朝堂之事,昭文帝的事也从来不提。 “算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萧玉灵拉着苾棠,想要离这尴尬之地远远的,这里晃悠着好几个别有心思搔首弄姿的女子,她实在是看得难受。 两人拉着手,刚刚绕过一道垂花门,就听见昭文帝的声音传了过来,只隔了一道花墙,他的声音很是清晰,“这里这么多的女子,周世子有没有喜欢的,朕给你赐婚。”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臣并无心仪的女子,还请皇上替臣赐婚,相信皇上的眼光一定是不错的,能得皇上赐婚,实在是臣三生有幸。” 在场的女子有的心潮澎湃,一心希望自己能被昭文帝挑中,有了意中人却还没有定亲的则胆战心惊,一个劲地往后缩,生怕被昭文帝给乱点了鸳鸯谱。 苾棠和萧玉灵停下脚步,两人都有些疑惑,昭文帝这是要做什么? 昭文帝很快就挑中了一个女子,当场给那个什么周世子赐了婚,他好像颇有兴致,还没过足瘾似的,又接连给两个未婚的男子赐了婚,“朕想起来了,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是没定亲的,那可是沈首辅的爱子,怎么能一心做学问耽误了成亲呢,沈状元虽然没来,朕也不能厚此薄彼,这样吧——” 萧玉灵的手抖了起来,她似乎站立不稳,身子靠在了花墙上。苾棠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皇上要给表哥赐婚? 就听见昭文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听说礼部侍郎袁大人家的嫡女娴静淡雅,知书达理,尚且待字闺中,朕看这两人十分般配,就给他们赐婚好了,择日完婚。” 苾棠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个什么袁侍郎嫡女她从没注意过,她一个常常在贵女圈打转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昭文帝怎么就知道了,还知道她品性如何,还知道她待字闺中,还把她赐婚给表哥了?! 就算要赐婚,难道不应该是萧玉灵吗?明明她是喜欢表哥的啊。 苾棠焦急地去看萧玉灵。 萧玉灵面色惨白,满脸泪痕,她靠着花墙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了,脊背贴在墙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苾棠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不停颤抖,嘴唇也颤抖着,她绝望地看着苾棠,喃喃说道:“他、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 苾棠心头一跳,萧玉灵那痛苦的神情让她想起来前世,萧玉灵和亲西荣离开京都时,那麻木空洞的眼神里何尝不是痛苦绝望,难道这一世,萧玉灵依然逃不掉要和亲的命运吗? 表哥今天根本就没来,昭文帝为什么要给表哥赐婚,苾棠心里起了怀疑,难道,昭文帝今天这一场作戏,包括他前面给几位公子赐婚,都不过是为了引出表哥,好给表哥赐婚做个铺垫?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圣旨虽然还没下,可皇上在这么多人面前金口御言,已经赐下的婚事不可能再挽回了。 “阿灵……”苾棠用帕子把萧玉灵脸上的泪水拭去,“你振作些,你还小,将来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她本来一点儿也不急,和亲西荣是两年后才发生的事,以萧玉灵和表哥的表现看,她以为他们在这两年内肯定会定亲的。没想到昭文帝突然乱点鸳鸯,现在她只盼着萧玉灵能尽快忘掉沈书远,在两年之内把自己嫁出去,好逃过和亲的命运。 “除却……巫山……”萧玉灵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也止不住,苾棠刚刚擦过,脸上又是湿漉漉一片,她干脆一头扎在了苾棠的怀里,抱着她哭了起来。 她们所在的垂花门后是个僻静之处,没有人过来,不过一墙之隔就有好多贵女,萧玉灵没有放声,她咬着牙,泪水打湿了苾棠的衣襟,身子抖成一团,却硬是一声不吭。 苾棠心疼地揽着她,抚着她的背,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萧玉灵身边的宫女站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