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薛氏。而代北虏姓这样的胡人高门则既有北朝皇室元氏、宇文氏,又有当朝后戚长孙氏、窦氏,以及于氏、陆氏、源氏。 起于当年三国之东吴并雄霸东南的吴姓,都出自吴郡,以顾陆朱张为大,但却始终在长安没有多少影响力。因五胡乱华而随着东晋皇室过江的著姓则称之为“侨姓”,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为尊。不过,侨姓世家说来也十分高贵,如今尚在朝中的却仅有兰陵萧氏一门而已。盖因他们家在前朝出了一位萧皇后,如今又有开国功臣宋国公萧瑀支撑门户的缘故。 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说起来都是一等一的高门。提起世族,谁不知王谢?然而,当年在东晋风头一时无两,权倾天下,不知出过多少风流人物的王谢二家,却因曾被侯景大肆屠戮,人丁凋零,早就败落下去。在前朝与本朝当中,他们于仕途一道上亦并无任何拿得出手的人物。琅琊王氏还偶尔会与五姓七家联姻,多少有些存在感。陈郡谢氏却是就此沉寂,早已经是毫无音讯了。 “谢”一姓,其实并非什么少见的姓氏。但柴氏很清楚世家子弟的教养如何严苛,其礼仪风骨又是如何优雅。因而,谢琰举止虽尽量豪爽,却仍然遮不住他的出身。昔日光彩夺目的豪门子弟,如今虽然流落在外,却仍旧不减风度,也令她心生出几分激赏与怜惜。 “好孩子,你一路悉心照料元娘与玉郎,委实辛苦了。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担当,实在是不容易。”她放柔了声音,拍了拍谢琰的手。 李遐玉接道:“祖母有所不知,义兄武艺出众,又颇通世情。若非义兄相护,我们也不可能安然离开长泽县城,更不可能遇见康郎君、石娘子的驼队来到灵州。”而后,她便挑拣着说了谢琰为了回护他们,杀无赖儿、下厨熬粥、背着李遐龄带着她行走荒漠等事。自然,杀狼与马贼的事被她有意地略过去了。 李遐龄也补充了些谢琰如何教他射箭、做弹弓等之类的小事。说到动情之处,他难掩亲近之情,望着谢琰时,双目都是亮闪闪的。 谢琰虽然清楚,经过这一路的共患难,李遐玉、李遐龄姊弟二人确实将他当成了兄长,他也已经将他们视为嫡亲的弟妹。但是,三人之间并未说过什么情谊之类的话,他自是不知两位阿妹、阿弟居然如此尊重、喜爱自己,不禁心中大为感动。“我们既然是兄妹、兄弟,作为兄长,照顾你们便是应该的。而且,你们只顾着说我如何待你们好,怎么也不说说你们又是如何关心我的呢?” 柴氏见他们如此友爱,笑道:“谢小郎,老身既然是长辈,便称你为三郎罢。三郎,你已经是他们的义兄,那可愿意认下老身这个祖母?”她也并不提起正式结义亲之事,仅仅只是顺着孩子们的关系出言表明态度而已。毕竟,从谢琰的家世来说,顶级世族出身的世家子,未必会正式认寒门为亲。世庶之间那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心中十分清楚。何况,李家还远远称不上权势滔天,能达到世族也不得不俯就的地步。 谢琰其实并不在意世庶之分,但想起那些个故人平素的做派,他不得不谨慎几分,以免牵累他与李家之间难得的善缘。于是,他便顺着柴氏的意思,向她行了稽首大礼:“祖母在上,请受孙儿谢琰一拜。” 柴氏含笑将他扶起来,李遐玉与李遐龄亦都高兴不已。 “祖母,祖父可安好?”思及自己进入灵州时听说的那些传闻,李遐玉禁不住有些担心,“听说薛延陀人也劫掠了怀远县,祖父可去参战了?不曾受伤罢?怀远县城眼下如何?” 柴氏道:“原来消息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不错,薛延陀人的确劫掠了怀远县,但你祖父及时前往救援,很快便将他们赶跑了。那时,怀远县城并未被攻破,你外祖家亦是安然无事。至于你祖父,许是年老体衰不经事了,胳膊上挨了一箭,却是不妨事。” 李遐玉放心了些:“如今儿与玉郎都家来了,正好给祖父侍疾。” “侍什么疾?”柴氏嗔道,“他素来皮糙肉厚,一刻都不得安闲。如今便是养着伤,还嚷嚷着要去夏州找你们呢。直到接到你们的消息,我才好不容易将他的念头掐灭了。都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可得好好将养一阵。也只有他还当自己仍是年轻的时候,真以为养几天,箭伤就能痊愈。眼下,他大概正眼巴巴盼着你们回来,也好寻些事情做。所以,你们也很不必理会他,更无须听他闲得无聊撩拨什么。” 李遐玉道:“正因如此,我们才很该侍疾呢,也好帮着祖母看顾祖父。若是有我们在一旁守着,祖母也不必担心祖父不会安安稳稳地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