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娘默默垂泪不语,李七娘将她搂在怀里,却放不出什么狠话来。她们一房与李丹薇一房因此事早已撕破了脸面,如今不过是维持着面子情罢了。若是李丹薇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莫说李八娘的婚事,便是她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姊妹俩梨花带雨,瞧着倒是楚楚可怜。只可惜,旁边却无人欣赏。李遐玉轻嗔:“十娘姊姊不该出来。”李丹薇牵着她往回走:“你是为我出气,我又怎能当真置身事外。而且,虽然你是客人,但她们姊妹两人若是告状,祖母责怪下来,恐怕也会牵连你们。我方才见你扇她耳光,很是大快人心,也彻底想开了。凭什么我便须得做个好妹妹,容忍她们这般欺辱于我?日子过得这般憋屈,倒不如痛快一些得好!” “十娘姊姊说得是!”孙秋娘更是难掩兴奋,“阿姊就不该给她留面子,只使三分力。若是使了十分力,将她那口牙都打落,看她还如何颠倒是非。” “凡事不可做得太绝。”李遐玉道,“毕竟她是都督府的小娘子。咱们为十娘姊姊出口气还好说,做得太过分了,卢夫人岂会饶了我们。”说罢,她略作思索,又望向李丹薇:“十娘姊姊,既然在都督府待得也难受,不如与我一同西行?” 这一回,李丹薇毫不犹豫:“好!” “阿姊也带我去。”孙秋娘立刻接道,“我也想离开灵州四处走一走,像阿姊一样威风凛凛。阿姊那些女兵的训练,我也并未落下……” “好罢,也带你去。”李遐玉并未告诉她,她早便想着将弟妹都带上。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远,李七娘李八娘也搀扶着站起来。侍婢们垂首给两人整理衣冠,不敢多看多瞧多言,一时间周围静默极了。而李八娘红肿的面容已经扭曲起来,低声道:“如此羞辱,他日必将百倍报之!呵,十娘动不得,那个寒门贱婢还动不得?不过是区区折冲都尉的孙女,也敢折辱威胁于我!不让他们阖家悔恨,誓不为人!” 李七娘轻声宽慰道:“咱们这便去寻祖母,让祖母给我们做主。” 李八娘甩开了她的手:“阿姊觉得我还不够丢脸么?!祖母已经有些日子不愿见我,其他几房也正冷眼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她咬牙转过身,“如今婚事还捏在祖父祖母手中,还是安分一些罢!”说罢,她便含泪走远了。 待人都走了个干净,李遐龄、李丹莘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两人默不作声地将泥丸、石丸都收起来,假作赏花之状回到李丹莘所居的院子里。虽说没能用上弹弓,亲手教训李八娘,两位阿弟多少有些惋惜。然而,自李遐玉出现之后,接二连三受到的冲击,却让他们既兴奋激动难耐,又暗暗担忧苦恼。 “你……你家阿姊好厉害。”李丹莘支吾着道,想起去岁他还曾想过若是不同姓,正好娶了李遐玉,便觉得自己确实是太天真了。这般厉害凶残的小娘子,他如何能镇得住?真该为她未来的夫君掬一把同情泪。 李遐龄自是不知他还曾肖想过自家阿姊,与有荣焉地笑起来:“可不是么?寻常小事阿姊都不会计较,若是真让她气恼起来,必定一击即中。”然而,这般厉害的阿姊也让他这当阿弟的毫无用武之地。如今他的心情真是又愉快又怅然,矛盾得很。“阿姊这般动手,倒是免了你去跪祠堂、受家法了。若是你们都督府的长辈怪罪下来,我们往后暗中来往就是了。” “她也是一心为了姊姊出头。”李丹莘道,“便是祖父祖母怪罪,阿兄、阿姊与我也会替她说话,你们放心就是。何况,最近祖父正因此事大发雷霆,想要整肃家风。谁对谁错,他心中有数。倒是……八从姊想报复你们,日后可得千万小心些。” 李遐龄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你可能打听到,你那从姊要嫁的是谁?如今可身负官职?家中仕途可平顺?若是那家都从文,我家都从武,倒是不好对付。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打听些消息也好。她若是真起了什么歪心思,我们也会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教她悔不当初。”或许,这便是天意?从武已经有阿兄与大兄,大概他再如何努力,也越不过他们去。而从文,却需要他从头开始打拼。但,从头开始又如何?有阿兄在后头,他尽管安心就是了。 李丹莘点头:“我去问一问阿兄——咱们不如再去瞧瞧,阿姊她们正在忙什么?”他有些担忧,自家阿姊莫非也会渐渐受了李家元娘的影响,成为那般凶残可怕的小娘子? 于是,两人又悄悄地回了崔县君的院子,阻止仆婢通传,缓步走到正房边。只听里头李丹薇一字不落地背着新兴公主的嫁妆单子:“……元娘,你可能估算出来,这些嫁妆价值几何?当初我那些姊姊妹妹听说时,眼睛都直了呢。” “价值几何?好些珍玩都价值连城,如何估算?如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