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赫又累又饿,绝望地坐在路边,以为再也见不到汤小年了,正默默地淌着眼泪,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弟弟——弟弟——” 虽然还没完全记住杨煊的声音,但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两天一直在吓唬自己的那个很坏的小哥哥。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杨煊对他做过的恶劣事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哭着喊:“我在这——我在这——哥哥——” 杨煊已经跑得没力气了,听到汤君赫的声音,又来劲了,蹭蹭几步跑到汤君赫身边,又惊又喜地说:“我可找到你啦!” 汤君赫哇哇大哭,委屈得不得了。他的手很脏,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小花猫。 杨煊愧疚着低头给他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对不起啊弟弟……” 汤君赫不说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煊牵着他的手,领着他走回家,走了一路,汤君赫也哭了一路。 回到家之后,杨煊怕他晚上要向杨成川告状,小大人似的安慰他,还拿了一条雪白的毛巾给他擦脸。可是汤君赫还是哭,止不住地哭。 杨煊不知所措地说:“你别哭了,都到家了,你哭什么呀。” 汤君赫打着哭嗝说:“我饿,我走了一下午,好饿啊。” “那我给你做饭,你别哭了。”杨煊说。 杨煊才6岁,他只会煎鸡蛋,用他妈妈给他买的那个很小的平底锅。他把冰箱里剩下的5个鸡蛋全煎了,一个小盘子盛一个煎鸡蛋,有的还没熟,有的煎焦了,全都推到汤君赫的面前。 见到食物,汤君赫终于消停下来不哭了,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涕,开始吃杨煊给他煎好的鸡蛋。结果吃了三个半,他又开始哭了。 杨煊头都大了,说:“你怎么又哭了呀。” 汤君赫哭着说:“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杨煊瞪着他:“吃不下就不吃呀!” 汤君赫哭着说:“不吃会浪费粮食的。” 杨煊一把拉过汤君赫面前的小瓷盘,说:“那我吃,我也要饿死了。”说完就三口两口地吃掉了剩下的一个半鸡蛋。 他风卷残云,吃得飞快,把君赫看得呆住了,一时忘了哭,含着眼泪乐了,说:“你吃得真快。” 杨煊眨巴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君赫说:“我把你找到了领回家,还给你做饭吃,还帮你吃你吃不了的剩饭,我好不好?” 君赫认真地想了想,说:“刚刚是好的。” 杨煊急了,拍桌子吼:“就刚刚好吗?” 汤君赫被他一嗓子吼怕了,躲闪着眼神说:“你老吓唬我,就不好。” 杨煊小手一挥:“我以后都不吓唬你了。” 汤君赫怯怯地看着他,明显不太相信的模样。他的两个眼珠子像两颗圆圆的黑玛瑙似的,把杨煊清晰地映在上面。 “真的,”杨煊犹犹豫豫,“那,那你一会儿不要告诉我爸,我下午把你看丢了啊……” 汤君赫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讨价还价:“你以后不吓唬我,我就不告诉。” “我以后肯定不吓唬你!”杨煊信誓旦旦,又捏着汤君赫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刚刚我找你一路,想叫你名字来着,就是想不起来。” 汤君赫老老实实地说了,杨煊重复了几遍,说:“怎么那么难记啊,算了,我还是叫你弟弟吧。” 这事发生之后,汤君赫就开始黏着杨煊了。他对润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迷路这次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更是对杨煊寸步不离。 两人虽然只差一岁,杨煊看上去却比君赫大了不少。汤君赫比同龄的孩子长得晚,认生,还不爱说话。杨煊却是个孩子王,小小年纪就在周围一带的孩子当中树立起了威严。他长得也比同龄人高,两条腿又长又直,跑起来一溜烟就没了影。 开始那几次,汤君赫跟他出去玩,总是没过多久就要慌里慌张地找哥哥,后来知道杨煊跑一阵子就会回来找他,便乖乖地站在原地等杨煊。 汤君赫头发软软的,脸也白白的,肉嘟嘟的,杨煊总是脏着一双手就上去摸,一天玩下来,他的脸是干净的,汤君赫却成了脏孩子。 被杨成川骂了几次之后,杨煊每次领汤君赫回家,都会拿毛巾给他把脸擦干净。 在杨煊眼里,汤君赫不是他的好朋友,也不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小玩具。 半个月过去,汤君赫还是对杨成川保持警惕,不肯叫他一声爸爸,却对杨煊粘糊得很,一口一个哥哥。 汤君赫被送走的那天,杨煊站在楼下送他,看着他被杨成川抱进车里,懂事地跟他说弟弟再见。 “行了,你回家吧,”杨成川上车之前对杨煊说,“自己关好门啊,我先送弟弟回他自己家里,晚点就回来了。” “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