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打心底是想成为母亲那样的女英雄,可她做不到。这口气她没办法给父母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别人提起她时,不给父母丢脸。 到了东苑,沈元夕换好鞋袜,脱掉皮裘,双手哈了哈气,走到靶场内。果然是沈丰年刚收拾好的,还散发着新鲜的干草气,不远处的靶子上新漆还未干。 这地方光线不错,半边搭了放风架,她从漠北带回来的弓刀剑枪都在,沈丰年还给她擦拭了一番,它们比常见的尺寸小一些,阳光照着,还闪闪发亮,可可爱爱。 沈元夕想挑个剑先暖个身子,忽而眼前一花,一抹红色从她眼前飞过,追着望过去,三殿下站在靶场中央,手里拿着个黑色的长弓,安静地等着她。 他今日黑金压红,还披了件厚实的毛裘披风,银丝暗纹走在披风一角织绣了大朵的牡丹纹,富贵逼人。 气势太惹眼,沈元夕不敢过去。 说来也奇怪,前几日他裹紫穿粉的,她只瞧见了美,今日换了身颜色,沈元夕才忽然意识到,三殿下也是大昭皇室出身,天潢贵胄,是手撕圣旨也无人敢指责他的存在。 “……三殿下怎么来了?”沈元夕放下剑走了过去。 三殿下将手里的弓推给她,道:“我问过你父亲,见了去年生辰他送你的那把弓,近五力,你的确拉不开。不如用这个试试。” 沈元夕试着拉了,才三力的弓,对她而言很轻松。 “不在于力的大小,而是准头。”三殿下道。 沈元夕说:“这我懂得……其实父亲送我五力的弓,就是为了磨我的力气,并非是为了开弓射箭。” 三殿下恍然,沉吟许久,他不知从何处又拿出把弓,左手转了半旋,放在了沈元夕手心,“那就这个,六力的,你试试。” “这我——” 沈元夕颇有自知之明,她五力的都拉不开,六力的岂不是要让三殿下看笑话。 “这是世宗的玄黄弓。”三殿下平静介绍道。 沈元夕差点脱手摔了这天子用过的弓祖宗,护宝似地轻轻捧着,不敢乱动。 “搭上箭,让我看。”三殿下又从腰间的鹿皮箭筒中抽出一直乌金箭。 沈元夕想,三殿下今日,是来考验她武艺的? 她搭上箭,扎好步子,沉息拉弓,不出所料,六力的弓,她只能撼动分毫。 正思考着如何与三殿下解释,那弓突然轻松拉开了,三殿下握住她的手,抵在她身后,轻声道:“稳住气息。” 沈元夕匆匆推翻了之前所想,她明白了,三殿下喜好做夫子,从练字到拉弓,最终都是要教她而非考她。 “你认为可以,就松手。”三殿下的声音从她发顶飘来。 沈元夕深吸口气,在力气耗尽前松了手,与此同时,三殿下也放开了手。 这支箭破风飘向草靶,半支没入,羽尾微颤。 果不其然,这种破风箭和中靶的滋味最是舒爽。 沈元夕微微笑了笑,放下弓,转头对三殿下说道:“我其实更……” 三殿下正在看她。 他银发半扎起,鬓边还梳了几缕缠翡翠扣环的小辫,一同束起。 沈元夕猝不及防瞧见他近在咫尺的脸,瞬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等三殿下微微歪头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才定了定神,接道:“更擅用剑。” “我知道。”三殿下道,“你父亲与我交待了。” 力不足,比起弓箭,刀剑更好用。 “你用,我看看。”三殿下又道。 沈元夕认真道:“应该入不了三殿下的眼,我只会最基本的……” “元夕。”他突然叫了她名字,沈元夕脑袋一热,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活了快三百年,好的差的见过无数,你认为这样的我,会因一个十七岁的女子挥剑不精笑她吗?” 沈元夕被说动了。 三殿下眉目柔和了些,微微躬身,“那便请吧。” 沈元夕会的没有空架子,全是砍劈这种有实际杀伤力的基本招数,观赏性几乎等于无,但她仍然认认真真做了,等三殿下的指点。 三殿下却像只微笑的猫,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末了,只说:“沈丰年是个聪明人。” 沈元夕虽然受制于自身的功底气力,但这一招一式,是扎实有用,放弃所有后防的纯攻招式。 “还有其他的吗?”三殿下一副颇感兴趣地样子。 沈元夕受到鼓舞,拖枪来武了一阵。 收势时,呼吸已经乱了,沈元夕抚着胸口,说道:“这个是家传招式,我爹说,我娘舞的最扎实。”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