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多半是能回来的。” 他回完了话,耷拉着脑袋从许碧的院子里退出去,才到前院就看见了沈卓:“干爹!你怎么得空回来了?” 沈卓手下十好几个干儿子,都是如九炼这般是沈家收养的孤儿,不过九炼最机灵,也最讨他喜欢,看他低头耷脑的就笑了一下:“怎么了,跟霜打的菜似的?” 九炼诉苦:“刚跟少奶奶回事来着。这不是今儿在灵隐寺撞见了司家人,那司家丫头借机生事,少奶奶跟她辩驳的时候听见她说大少爷是杀良冒功——” 他正要说说自己如何想夸赞少爷而不成,就听干爹截了他一句:“司家姑娘生事,大少奶奶跟她辩驳了?怎么辩驳的?” 九炼滔滔不绝的话再一次被堵了回去,只觉得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将许碧当时的反应描述了一番,不过说着说着就有点兴奋了:“那司家的丫头真是舌尖嘴利的,连灵隐寺的和尚都拉扯进来,就想着扣咱们家一个仗势欺人的帽子!那会儿我都觉得怪难的,不管怎么说,这罪名好像都跑不了似的……” 沈卓微微点头:“那大少奶奶是怎么做的?” “大少奶奶就把眼睛一抹——”九炼捏着三个指头比划了一下,被沈卓一巴掌抽在了脑袋上,赶紧放下手,“大少奶奶那一哭,说是大少爷剿匪受伤,她担心得不行,灵隐寺的和尚是可怜她,才特意给她行方便,让她单独上香拜菩萨的。” 沈卓眼里就露出了笑意:“少奶奶说的是。” 九炼接着往下描述。他记性极好,几乎把许碧说的话一字不差都复述了出来:“少奶奶一边示弱,一边就把司家跟袁家交好的事儿给扯出来,结果逼得那司家丫头没话可说,就说大少爷杀良冒功了。这不,少奶奶一回来,就提着我去问这事了。” 沈卓微微眯了眯眼睛。之前他跟沈大将军谈起过沈云殊这门亲事,那时他还有些担忧,也是担忧沈云殊年少慕色,会被许碧的容貌吸引,但现在看来,这位少奶奶着实有些精灵古怪,绝非传闻中那样一无是处。 “怎么,你之前不曾跟少奶奶说这事儿?” “那,那不是——忘记了嘛。”九炼一缩脖子躲过沈卓拍过来的巴掌,苦着脸道,“实在是少奶奶总不耐烦听我说完……” 他趁机倒了一番苦水,却见沈卓脸上笑容更深了,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傻小子!”少奶奶哪里是不耐烦听你说话,分明是关心大少爷呢。别人听了只称赞沈云殊机智勇猛,她却惦记着沈云殊有没有哪里受了伤,这才是真正心疼他的人呢。如此一来,这个儿媳妇,大将军至少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九炼到底还是挨了一巴掌,简直要冤死了。大家一向都说他聪明伶俐的,这会儿却被安上了傻小子的头衔,真是……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看司家人才是傻的……”这么大的事儿,就让司家那丫头一句话给说了出来,要不是他们大少爷这战功是实打实的,非打草惊蛇不可! 司俨也是这么想的。他从书房出来,一听司敬文说了今日在灵隐寺之事,脸色就变了:“秀文呢?” “父亲。”司敬文轻声道,“秀文,以后还是不要再让她来听这些了吧……” 司俨默然。在外任上纳了妾对他来说可算是一辈子的污点了,从此在司夫人面前都有些内疚之感。可是他当时确实为黄氏的灵秀而心动,在黄氏死后,他对黄氏乃至司秀文也有了歉疚——若他不纳黄氏为妾,黄氏或可自嫁良人,司秀文也就不必做个庶出之女了。 带着这三分歉疚,且司秀文又的确继承了黄氏的聪慧,司俨不知不觉地对她就有了格外的宽容,但现在儿子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司秀文把从他这里听到的事说出去,其实已经不止一次了。 不过从前他没觉得怎样。他身为御史,弹劾众臣是本职,且他的弹劾绝非诬告,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司秀文便是在外提起这些也无妨。可是上次她与佑王府小郡主去游湖,就曾与沈家女眷争执过一次。那一次,她脱口说出沈云殊□□母婢,可这件事他与两个儿子虽然提起过,却因终是后宅阴私之事,且以谣传难于定罪,故而未曾写进弹劾折子里。 然而御史的奏折不是谁都能看的,除了皇帝和几位阁老重臣之外,没人具体知道他的奏折里都写了什么。于是因着司秀文说过那句话,就有人以为他连这等阴私也写了进去,于是纷纷跟着上折,弹劾沈云殊帷薄不修。 那一次司俨虽略有些不悦,但也不曾深究。主要是因为此事不过是涉及他本人,而他素来是不惧人言的,只要大方说出自己不曾在折子里以阴私之事为据,别人信不信,他是不在意的,以他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