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正要亲自往外头去迎儿子,便听脚步声响,却是沈云安已经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进来,先给沈夫人跪倒磕了个头,才道:“儿子没辜负母亲的期望,总算考了个秀才回来。” 他后头跟着同样风尘仆仆的剪秋,喜气洋洋地补充:“夫人,二少爷是第二名呢!那考官都夸二少爷是年轻俊彦,将来前途无量!” 这下沈夫人更喜了,连忙亲手上去扶了儿子,只道:“瘦了,黑了,定是累着了。”连说了几句,才想起吩咐红罗去准备沈云安爱吃的菜,又连声叫给全府下人放赏,每人多加一个月的月银。 一时间满府的人都来给沈夫人磕头道喜,喜得沈夫人合不拢嘴,直到见沈云安脸上露出疲色,才想起儿子千里迢迢地回来,连忙叫他去洗漱先休息,自己在屋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对沈云娇道:“给你父亲写信报喜。” 沈云娇也乐得合不拢嘴:“娘,哥哥这回成了秀才,是不是要向董家提亲了?” “对对对。”沈夫人直点头,“我高兴糊涂了,竟忘了这事儿,是该办起来了。” 红罗笑道:“夫人别急,这一样样地来。今日先给二少爷接风贺喜,再向老爷那里报喜,然后夫人再去向董夫人探探口风——其实奴婢这话也是多余的,董夫人怕是也早相中了咱们二少爷,只差夫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沈夫人笑得十分畅快:“不单这事儿。安儿中了秀才,董夫人那里还要荐他去书院呢。” 红罗忙道:“这可是好极了。有个大儒做先生,二少爷下头就是先折桂再簪杏,喜事连连了。不不,奴婢还少说了,是小登科后大登科,还有花烛之喜呢。” 沈夫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屋里缺人:“大少奶奶呢?”连香姨娘和沈云婷都过来向她道喜了,却不见许碧的影子。 “大少奶奶还没回来。”红罗正打算趁着这喜劲儿提提自己的事,却听沈夫人提起许碧,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今日一早许碧来请安的时候就说沈云殊养伤无聊,叫她陪着出去散散心。 “都这时候了还不回来。”沈夫人皱皱眉头,“哪有一日都不着家的,许氏这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其实许碧并不是不想着家,只是这会儿沈云殊正在跟人谈话,而且兴致颇浓,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当然,她也听得挺起劲的…… 此处是茶楼雅间,一张圆桌之旁除了沈云殊与许碧,还有三个男子。居中那个,就是梅皇后的族叔,岭南一带有名的大儒,梅汝清。左右则是他的长子梅若明,次子梅若坚,据说都是那一带的才子,皆是在十七八岁上就中了举人,但尚未应春闱。 这三人从面貌上看就知道是父子,都是国字脸膛,肤色被阳光和风雨打磨成了蜂蜜色,比之沈云殊这个武将都差不许多,完全不是许碧想像中的白面儒生模样。 梅汝清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他只穿一件普通的青布袍子,伸出来的手也是皮肤粗糙简直似个农夫,可举手投足却见出一派儒雅洒脱,教人看了说不出的舒服。 “自闽南行来,沿海亦偶见有倭寇,此为前朝所未有,可见倭寇之患,确系日重,不可轻忽。”梅汝清的官话还略带点儿岭南口音,听起来有点软绵绵的,可语气却十分之刚硬,很容易让人想起《论语》里说的,“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这句话。反正许碧对他颇有好感。 “梅先生是自闽南一路游历过来的?”沈云殊精神一振,“便是为了倭患?” 梅汝清并不拐弯抹角,点头道:“闽南尚且如此,何况江浙。老朽与两小犬皆略通倭语,或于将军有所一用。” 哎哟这是自荐来的日语教师啊!朝廷三催四请的都弄不来一个通译,这会儿人家自荐的一下就来了三个。可见大儒就是大儒,不仅仅是学问好,还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 沈云殊也是大喜,立刻就请梅汝清三人到沈府去住,却被梅汝清婉言拒了:“老朽以为,军中斥侯均应略习倭语,若得主将应允,老朽欲公开授课。”他略一迟疑,又补充了一句,“犬子倭语未熟,不足为师,若有不弃欲共同商讨修习,倒是无妨。” 许碧立刻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结论。到底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可不单单只会开门见山。方才这话说得多么委婉,就是说我本人是要公开合法,得到最高驻军将领允许的情况下为侦察兵们公开授课。 这个最高驻军将领当然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