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进只是小手段,要紧的是你先把自己的心放端正了。正道直行,本就无须那许多手段。”沈云安不过是慕那许氏一点颜色,可他成亲之前都不曾真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还收了剪秋在房里,可见那点情思也不过如此罢了。 既是这样,董藏月能叫他弃了剪秋,自然也能叫他放下对许氏的那点子心思。便是退一万步说,沈云安心里总还有那么一丝不舍,又能如何?那许氏与沈云殊夫妻恩爱,杭州城里都晓得的,难道许氏昏了头,还会与小叔子有些什么?恐怕从头到尾,许氏都根本不知沈云安这点子少艾之心罢。 前头本是无路,那悬崖上的花瞧着虽美,却摘不下来。若是身边的花也开得香,又有几个人真要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去摘那高处的花呢?若沈云安真有那么疯,也等不到董藏月进门再事发了。剪秋那个贱婢,不过是被挤兑得无处存身,才拿这样事出来挑拨小夫妻的关系罢了。 董藏月年轻,才看着这样事比天大。如董夫人这样的过来人,一定会先保住自己肚里的孩子,便是有泰山崩于前,也没孩子重要! 董夫人劝慰了女儿几句,出去的时候便见沈云安在廊下徘徊,见了她面有惭色:“岳母——”他也觉得有些冤枉,董藏月敬茶那一日,他就决心要放下许碧,好生与妻子过日子了,至于那个荷包,他虽还留着,却是搁在书房柜子里,是剪秋偷偷掖到了他枕头里,又去向董藏月告发的。若不是因此,他大约还狠不下心来就叫剪秋死,毕竟也是伺候了他好几年的人…… 可是这话说出来,董藏月根本不信,且说把荷包存在柜子里,与藏在枕头里,又有多大区别呢?可是沈云安觉得,这中间区别很大啊,否则剪秋又何必做这件事呢? 只是这些,沈云安也难以说出口,见了董夫人,也只有惭愧。自他考取秀才之后,董夫人就替他引见了白鹿书院的山长,允他每旬都可去请教功课。 白鹿书院,那是非举人不收的地方,里头从山长到先生,皆是有大学问的人。他只是个秀才,自是进不了书院,但每旬都可去一天向人请教,也是大有进益之事。这若不是有董夫人娘家父亲的面子,沈大将军这个正二品的大将军头衔都是不管用的。 岳家对他不错,他的通房丫鬟却闹出这种事来,沈云安着实觉得有些对不住,见了岳母,不免脸色发红,头也抬不起来。 董夫人见他这样子,倒是松了口气。人若无羞恶之心,那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董夫人遂放缓了声音道:“天气冷了,别在外头站着,快进去罢。”将沈云安轻轻往房门处推了推,看着他逡巡着进去,这才轻轻叹口气,往沈夫人那里去了。 沈夫人也病了一回,主要是气的——剪秋可是她自己挑出来给儿子的。 说起来沈家这几个大丫鬟,紫电青霜,剪春剪秋,俱是沈夫人挑的。她自然有些个私心,那紫电青霜相貌艳丽,心气也高,到了剪春剪秋这里,相貌虽也要好,却不要太过娇媚的,且要老实本分。 谁知到头来真是自己打嘴。紫电青霜固然都出了毛病,可沈云殊那里却没沾她们一毫,不过是把人悄悄处置了就算完。就是当初袁家借着青霜闹了一场,也因着两家原是敌对,并没怎么伤着沈云殊的名声。如今袁家倒了,就更没人提这事儿了,倒是袁胜玄那个通房晚霞跟小厮私奔的事儿,颇是被人津津乐道。 而自己儿子这边,剪春倒是个规矩的,已是嫁了人,只等生了孩子,还可回来做个管事媳妇。可剪秋——从前还是剪秋告诉了她沈云安对许氏那点子私意,她还当剪秋真个忠心,还将她给了儿子,结果如今呢?不但险些害了孙子,就是这事儿倘若传出去一丝半点,沈云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想到这个,沈夫人就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她当年给儿子挑丫鬟的时候,先把那剪秋拖出来打死! 只可惜时光终究不能倒流,沈夫人也就只能被气病了。听到董夫人又来了,便拉着脸道:“请亲家夫人在外头先坐坐。” 既没法早早儿打死剪秋,沈夫人心里便把许碧拎出来重恨了一回。若不是娶这个狐狸精进门,沈云安何至于就乱了心性?M.dD-NeNg.com